冰舟撕開星幕的剎那,青銅碎屑裹著糖霜簌簌而落。
卜凡被甜膩的靈力嗆得打了個噴嚏,藥王令在腰間燙得像剛出爐的糖炒栗子。
三人跌落在青玉鋪就的廣場上,面前三丈高的青銅鼎正吞吐著雲霧,鼎身饕餮紋隨著藥香忽明忽暗。
"這位小友當真好運道。"沙啞嗓音從蟠龍柱後轉出,張前輩捻著山羊須踱步而來,袖口沾著的丹砂還泛著新鮮紅光,"當年老夫在此折戟,倒是悟出些門道——破解禁制需先擊打兌位白虎眼。"
孫瑤光舔著指尖沾的糖晶正要開口,被葉雪輕扯衣袖。
卜凡望著鼎耳處流轉的靈力,突然想起小吃街那位總在糖畫里摻黃連粉的怪老頭——張前輩此刻的笑容,和那老頭騙小孩嘗苦糖時的神情如出一轍。
"多謝前輩指點。"卜凡撓著頭笑得人畜無害,掌心卻悄悄按在青銅鼎的震位。
當藥王令與鼎身相觸的瞬間,他看見鼎腹朱雀紋的尾羽突然朝巽位偏了半寸——這分明與張前輩說的兌位南轅北轍。
鼎中忽然騰起七色煙霞,林姓女丹師素白的身影在霧中時隱時現。
她腰間懸著的藥囊正滲出縷縷青煙,竟與鼎內丹霧相互勾連。
卜凡瞳孔微縮,想起方才青銅板背面的饕餮紋,突然抬腳踹向東北角的蟠龍柱。
"不可!"張前輩的驚呼脫口而出。
青銅柱應聲轉出三十六道刻痕,每道凹槽里都滾著晶瑩的蜜漬梅子。
卜凡抄起兩顆擲向鼎足,梅核撞在青銅上竟發出編鐘般的清鳴。
眾人驚愕注視下,本該在兌位爆發的禁制反噬,此刻全數涌向呆立原地的張前輩。
"您老莫不是把白虎七宿和青龍七宿記混了?"卜凡晃了晃藥王令,令上浮現的星圖正與鼎耳處的靈力脈絡嚴絲合縫,"或者說......"他故意拖長尾音,從懷里摸出顆桂圓干彈向穹頂,"您根本沒見過真正的藥王令傳承?"
桂圓干在半空炸開金色光暈,照出張前輩袖中暗藏的引雷符。
圍觀修士頓時嘩然,幾個曾被坑過的丹師當場掏出藥杵就要上前。
"黃口小兒懂什麼上古禁制!"張前輩踉蹌後退時,後腰撞上自己提前布下的縛靈陣,灰白道袍霎時纏滿青藤。
孫瑤光噗嗤笑出聲,腕間糖葫蘆手串叮當作響,九道赤紋悄然封住他的退路。
葉雪劍穗上的冰晶忽然簌簌震動,傳承守護者的虛影在鼎口緩緩凝聚。
卜凡趁機將蜜餞罐拍在鼎身,罐口飛出的糖絲精準勾連二十八星宿,青銅鼎發出類似砂鍋熬糖的咕嘟聲。
"你竟用凡間零嘴做陣眼?"林女丹師終于開口,指尖還繞著縷未散的丹霧。
"前輩不是說藥道通天道麼?"卜凡挑眉看著鼎身逐漸透明的饕餮紋,那里正顯現出蜜餞鋪子的雕花門板,"要我說,糖豆子和丹藥丸子,不過差個..."
話音未落,整個廣場突然傾斜如炒鍋。
修士們像蹦跳的板栗般滑向鼎口,張前輩的驚呼淹沒在突然爆發的桂花香里。
卜凡拽著兩位姑娘躍上鼎耳,卻見林丹師足尖點著滾落的靈石,素色裙裾在丹霧中綻開青蓮紋。
藥王令突然迸發的強光中,守護者虛影抬手凝出百丈藥杵。
卜凡後頸又泛起被窺視的酥麻,這次他看清了——林丹師發間玉簪閃過的微光,分明與三頭六臂虛影比劃的手訣同源。
鼎底的饕餮紋不知何時已變成旋渦,吞沒了張前輩不甘的咒罵。
卜凡摸到懷里微微發燙的蜜餞罐,罐底新浮現的雲紋正與林丹師腰間藥囊的繡紋重疊成山巒。
藥鼎轟鳴聲里,林女丹師發間玉簪突然迸出三道青光。
卜凡眼睜睜看著那抹青影如離弦之箭射向鼎腹,卻在觸及朱雀紋的剎那被反彈成漫天星火。
他鼻尖忽然嗅到熟悉的桂花香——正是方才張前輩被困時散發的味道。
"林仙子當心!"孫瑤光腕間糖葫蘆手串突然繃直,九顆山楂籽化作赤芒釘在青玉地面上。
但林女丹師素白裙角已然染上墨色,她指尖纏繞的丹霧不知何時變成了粘稠的黑漿,正順著皓腕蜿蜒而上。
卜凡摸到腰間蜜餞罐時,罐底的山巒雲紋突然變得滾燙。
他鬼使神差般掏出一把糖漬楊梅,揚手撒向正在扭曲變形的青銅鼎足。
酸甜汁液濺在饕餮紋上的瞬間,整個廣場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咕嚕聲——像是千萬個孩童同時咽口水。
"接著!"卜凡將蜜餞罐拋向半空,罐口突然射出三十六道金線。
這些糖絲精準纏住林女丹師腰間藥囊,在眾人驚呼聲中硬生生將她拽離逐漸塌陷的丹霧漩渦。
葉雪劍穗上的冰晶突然暴漲三尺,寒光掃過之處,那些蠕動黑漿竟發出類似油鍋煎肉的滋滋聲。
林女丹師跌坐在青玉磚上時,鬢角碎發沾著晶瑩的糖霜。
她怔怔望著自己發間玉簪,那抹青光此刻黯淡得像蒙塵的翡翠。"多謝..."話未說完突然悶哼一聲,素手捂住心口位置,指縫間滲出紫黑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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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這簪子怕不是傳自藥王谷三長老?"卜凡蹲下來用樹枝戳了戳仍在冒黑煙的玉簪,樹枝瞬間焦黑成炭,"當年他老人家在丹爐里煉蠱蟲,可不就是愛用這種"以毒飼丹"的法子?"說著從懷里摸出個油紙包,抖出兩粒裹著糖衣的甘草片。
林女丹師瞳孔微縮,剛要開口又被嗆得咳嗽。
孫瑤光突然指著她腰間藥囊驚呼︰"快看!
那些繡紋在動!"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藥囊上的山巒繡紋正詭異地起伏蠕動,與蜜餞罐底浮現的雲紋形成微妙共鳴。
卜凡突然抓起把糖粉撒向空中,甜膩粉末遇風即燃,竟在穹頂映出幅星斗錯位的詭異星圖。
"原來如此!"卜凡猛拍大腿,藥王令在掌心轉出殘影,"這根本不是藥王谷傳承,而是饕餮道人的"噬靈陣"!"他說話間突然拽過林女丹師的藥囊,在眾人驚駭目光中,將整罐蜂蜜倒了進去。
粘稠金液浸透繡紋的剎那,整個青銅鼎發出類似野獸飽食的嗚咽。
鼎耳處突然彈出七十二枚青銅簽,每根簽子頂端都雕刻著不同的靈藥圖案。
卜凡眼疾手快抽出三根刻著蜜棗、山楂的話梅簽,隨手插進鼎足裂縫。
"三才歸元陣?"傳承守護者的虛影忽然凝實幾分,藥杵尖端亮起星辰般的光芒。
"錯!"卜凡打了個響指,三根青銅簽突然扭曲成糖畫般的螺旋狀,"這叫糖葫蘆三才陣!"話音未落,整個廣場地面突然浮現出巨大的糖畫陣圖,甜香裹挾著靈力如潮水漫過每道磚縫。
林女丹師突然按住心口,一縷紫黑霧氣從唇間溢出。
她驚愕發現那些霧氣竟被糖畫陣圖吸食殆盡,而自己發間玉簪不知何時已褪去黑色,重新泛起溫潤青光。
"看好了!"卜凡突然躍上鼎口,藥王令在指尖轉出金色弧光。
他口中念念有詞,仔細听來竟是某首網絡神曲的調子︰"左手蜜餞右手糖,破陣就像喝甜湯——"
青銅鼎應聲震顫,鼎腹的饕餮紋突然裂開大嘴,吐出個由糖絲編織的八卦盤。
卜凡掏出手機屏幕還沾著糖漬)對著八卦盤連拍三張,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笑道︰"這不就是小學數學題嘛!"說著用糖葫蘆簽子戳向兌位與震位交接處的梅子干。
守護者虛影突然抬手,藥杵尖端射出的金光將整個八卦盤籠罩。
當梅子干在金光中融化成琥珀色液體時,鼎內突然升起三丈高的丹火。
這火焰非但不灼熱,反而散發著令人食指大動的焦糖香氣。
"第一重禁制,破!"
隨著守護者的宣告,丹火中浮現出三枚玉簡。
卜凡正要伸手,突然瞥見林女丹師發簪上閃過熟悉的青光。
他嘴角微翹,故意腳下一滑,整個人像笨拙的熊崽般撲向丹火——卻在即將觸踫到玉簡的瞬間,用蜜餞罐接住了所有墜落的星火。
圍觀修士中突然爆發出喝彩,幾個丹師激動得把藥杵都扔上了天。
葉雪不自覺地攥緊劍穗,冰晶折射的光斑在她睫羽上跳躍成歡快的節奏。
孫瑤光假裝整理糖葫蘆手串,實則悄悄用靈力在青玉磚上刻了只咧嘴笑的兔子。
沒人注意到,守護者虛影握著藥杵的手勢,與林女丹師整理鬢發時的動作如出一轍。
而鼎耳處殘留的糖絲,正悄悄凝結成某種類似現代條形碼的古怪紋路...焦糖味的丹火還在鼎口跳躍,卜凡手背蹭了下鼻尖,糖漬在袖口拉出條晶亮的絲線。
孫瑤光撲上來時,他手里蜜餞罐差點扣在林女丹師發髻上,罐口溢出的桂花糖漿正巧滴在青玉磚縫隙里。
“你總是這麼讓人驚喜!”孫瑤光晃著他的胳膊,腕間糖葫蘆手串撞在青銅鼎上,震落幾粒裹著糖衣的枸杞子。
那些紅瑪瑙似的果實滾到葉雪腳邊,被她劍穗垂落的冰晶凍成剔透的糖葫蘆。
卜凡撓頭傻笑,後腰撞到鼎耳才想起正事︰“這才第一道開胃菜呢。”他屈指彈了下嗡嗡作響的藥王令,青銅鼎應聲翻轉,鼎腹浮現的八卦陣圖竟是用糖霜繪制的,“瞧見沒?後面八成是滿漢全席級別的禁制。”
林女丹師突然輕咳,素手撐著青玉磚起身。
她發簪尾端垂落的流甦不知何時纏著根金線,正與卜凡腰間蜜餞罐的雲紋遙相呼應。
“卜道友方才說的饕餮道人……”話到一半突然噤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藥囊上仍在蠕動的山巒繡紋。
穹頂忽然傳來清脆的碎裂聲,像是冰糖被碾成粉末。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星圖上的二十八宿正簌簌掉落糖晶,墜到半空又化作各色靈藥虛影。
傳承守護者的虛影突然抬手,藥杵尖端激射出的金光將整個廣場映成琥珀色。
“第二試,辨百草。”
隨著蒼老聲音響起,青銅鼎轟然沉入地底。
青玉磚縫隙里鑽出千百株靈力幻化的草藥,每株草葉上都浮動著糖霜凝聚的小字。
卜凡蹲下來戳了戳腳邊的幻影人參,那根須突然卷住他手指,在皮膚上印出個朱砂色的“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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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咱們嘗百草?”孫瑤光揪住片薄荷狀的靈葉,葉片在她掌心融化成冒著氣泡的綠色糖漿,“咦?怎麼是跳跳糖的味道?”
葉雪突然拽住卜凡衣袖︰“看林仙子!”
林女丹師正閉目立于藥草叢中,發間玉簪投射出的青光在半空交織成網狀。
那些光網觸及的靈藥幻影紛紛褪去糖衣,露出本體的苦澀藥香。
但她額間滲出的汗珠卻泛著詭異的紫金色,像極了卜凡蜜餞罐里腌漬的楊梅汁。
“有意思。”卜凡摸出顆話梅糖扔進嘴里,酸甜滋味在舌尖炸開的瞬間,眼前所有靈藥突然顯現出深淺不一的糖色光暈。
他看見孫瑤光正踮腳去夠一株冰藍色的靈草,那草葉上的糖霜小字分明寫著“九轉砒霜”。
“別踫!”卜凡甩出蜜餞罐,罐口飛出的糖絲纏住孫瑤光手腕。
與此同時,林女丹師的青光網恰好掃過那株靈草,偽裝成冰藍草葉的毒物瞬間暴露出猙獰的棘刺。
葉雪劍穗輕顫,冰晶在地面鋪成霜徑。
她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有靈藥褪去糖衣偽裝。
當霜徑延伸到廣場邊緣時,青玉磚突然拱起個鼓包,鑽出株通體漆黑的曼陀羅,花蕊里噴出的毒霧竟裹著甜膩的香氣。
“接著演啊?”卜凡突然朝著傳承守護者的虛影咧嘴一笑,從褲兜掏出個塑料打火機。
躍動的火苗舔舐過毒霧的瞬間,香氣突然變成焦糊味,整個廣場的靈藥幻影開始扭曲抽搐。
林女丹師悶哼一聲跌坐在地,青光網劇烈震顫。
她藥囊里突然飛出七顆丹丸,在半空炸成彩虹色的糖衣,將失控的毒霧盡數包裹。
卜凡趁機將蜜餞罐倒扣在地,罐底雲紋與青玉磚上的古老陣圖完美契合。
“破!”
隨著這聲清喝,所有靈藥幻影坍縮成糖球大小的光點。
守護者虛影的藥杵突然暴漲十倍,杵身浮現的星圖竟與智能手機里的星座應用程序界面神似。
卜凡吹了聲口哨,掏出手機就要掃碼,卻被葉雪按住手腕。
“當心反噬。”她指尖的涼意透過衣袖,在卜凡腕間凝成朵冰晶小花。
孫瑤光湊過來對著小花哈氣,呵出的白霧里飄著細碎的糖粒,落地竟生出株水晶似的靈草。
林女丹師突然踉蹌著走近,素白裙擺掃過的地方,青玉磚縫滲出黏稠的金色液體。
她發簪流甦上的金線不知何時纏住了卜凡的蜜餞罐,在罐身勒出細密的符文。
“卜道友可曾听過……”她頓了頓,咽下後半句話,轉而將藥囊拋向半空。
藥囊炸開的瞬間,漫天星斗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
守護者虛影握杵的手勢變得僵硬,像是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卜凡後頸的酥麻感愈發強烈,這次他清晰看到虛影袖口閃過的青蓮紋——與林女丹師裙裾上的圖案分毫不差。
地面忽然傳來冰糖開裂的脆響,七十二根青銅簽破土而出,每根簽子頂端都燃著不同顏色的糖火。
孫瑤光腕間手串應聲斷裂,九顆山楂籽滾落在地,竟化作赤色小獸撲向最近的糖火。
葉雪劍穗上的冰晶突然暴漲,在眾人頭頂結成冰稜穹頂。
卜凡舔了舔沾著糖渣的虎牙,藥王令在掌心燙得驚人。
他看見林女丹師垂落的袖口中,半截青玉似的指尖正掐著與守護者相同的手訣。
而廣場邊緣的陰影里,蜜餞罐漏出的糖漿正悄悄凝聚成饕餮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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