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餞罐在卜凡掌心震出金石相擊的脆響,青銅碎片拼出的"逃"字突然翻轉,變成個歪歪扭扭的"巽"卦。
少年捻著糖渣的手指微頓,突然扯著葉雪的劍穗蕩向半空︰"巽為風,雪姐姐往東南七步!"
玉髓參的森白齒葉擦著孫瑤光的發梢掠過,咬碎了飄落的鎮魂砂。
爐身童子抱著青紅火球滾到林女煉丹師腳邊,藥杵當啷敲在她藥囊的暗扣上,三粒赤陽丹恰好滾進丹爐通風口。
"小賊!"林女煉丹師剛要掐訣,卻見丹爐突然噴出彩虹色霧氣。
原本凶戾的參須觸到霧氣,竟像醉酒般軟綿綿垂落。
孫瑤光趁機拋出月光兔,小家伙金紋耳朵掃過琉璃盞背面圖騰,那些青銅紋路竟滲出墨色汁液,在白玉地磚上蜿蜒成指向西北的箭頭。
守護者的聲音突然卡頓,虛空漣漪中伸出半截青銅手臂。
卜凡甩出金烏羽釘在那手臂關節處,轉頭對目瞪口呆的眾人咧嘴笑︰"沒听說機關傀儡也會鬧肚子?
快跟著墨汁走!"
仙藥園在扭曲的空間法則里展開千重幻境。
紫晶葡萄藤掛著會尖叫的朱果,翡翠蘭草葉片間游動著磷火組成的錦鯉。
張前輩剛觸踫到看似無害的露水,整條右臂就覆滿冰晶,他慌忙捏碎傳送符咒,卻撞進食人芍藥的花芯。
"閉眼。"卜凡突然按住葉雪欲出鞘的劍,蜜餞罐里飄出糖絲纏住眾人手腕,"這些仙藥都是鏡花水月,真正的傳承在..."
他話沒說完就被孫瑤光捏住鼻子︰"裝神弄鬼!
你袖口沾的糖霜都在往西南飄呢!"少女說著拋起月光兔,小家伙耳尖金紋突然暴漲,竟在半空映出靈力流動的淡金色脈絡——所有璀璨幻象在脈絡中灰敗如腐葉,唯西南角有團星雲狀的光暈在旋轉。
林女煉丹師的青鸞火突然化作羅盤,指針卻與星雲光暈反向而轉。
她咬牙拍碎腰間玉牌,藥香凝成的青蛇剛要游向錯誤方位,卻被爐身童子抱著火球砸個正著。
爆炸的氣浪掀開三丈外的地磚,露出底下流淌著丹砂的青銅軌道。
"哎呀呀,這是煉丹爐的排渣道?"卜凡指尖彈著蜜餞罐,罐身突然浮現九宮格紋路,"坎水離火,咱們要踩著太極魚的陰陽眼跳格子——瑤光你先!"
少年說著把孫瑤光推向涌動著岩漿的軌道右側。
少女尖叫著踏在突然凝固的火焰上,足底金蓮紋路次第亮起,竟在虛空鋪出條琉璃棧道。
葉雪劍尖點過棧道邊緣的符文,霜花立刻凍住試圖合攏的毒霧裂隙。
當最後一道幻境在身後坍塌時,眾人站在了星雲光暈中心。
九尊藥鼎虛影懸在八卦位上,鼎中躍動的不是火焰,而是凝固成琥珀狀的歷代傳承記憶。
蜜餞罐突然掙脫卜凡的手,罐底青銅碎片暴雨般射向中央主鼎,在鼎身拼出個哈哈大笑的饕餮紋。
"等等!"林女煉丹師突然拋出青鸞火鎖鏈,"傳承擇主需要..."她的話被鼎中噴出的七彩霞光噎在喉間。
那些霞光纏繞著卜凡掌心的糖渣,竟凝成件綴滿蜜餞圖案的丹師袍。
爐身童子歡呼著跳進鼎中,抱著塊刻滿上古丹方的青銅板大快朵頤。
虛空傳來齒輪卡殼的摩擦聲,守護者的半截身子卡在空間裂縫里,手中還攥著本該賜予傳承的玉簡。
卜凡咬著糖葫蘆戳了戳玉簡,糖絲突然滲進玉簡裂紋,修復好的文字卻變成了《蜜餞的108種煉丹用法》。
"前輩要不嘗嘗?"少年笑嘻嘻遞上糖葫蘆,卻沒注意林女煉丹師袖中青鸞火正在重凝羅盤,火光映亮了她眸中閃爍的星圖。
接上文)
林女煉丹師袖中青鸞火凝成的羅盤突然發出蜂鳴,指針在西南星雲光暈與西北墨汁箭頭間劇烈震顫。
她指尖拂過鬢邊被燎焦的碎發,突然朝葉雪嫣然一笑︰"葉妹妹的霜華劍若是沾了赤陽丹氣,怕是會凝出不得了的劍穗冰凌呢。"
話音剛落,爐身童子懷里的青銅板突然迸發刺目青光。
孫瑤光的月光兔炸起絨毛,金紋耳朵卷住少女手腕就往琉璃棧道盡頭拽。
葉雪劍鞘上的霜花無風自動,在眾人頭頂結成冰晶八卦陣——陣眼正對著林女煉丹師藥囊里探頭的青蛇。
"林姐姐的藥蛇蛻皮時,是不是忘喂清心丹了?"卜凡突然從鼎中探出腦袋,蜜餞圖案的丹師袍上粘著琥珀狀記憶碎片,"你袖口的星圖在抖哦,要不要來顆定驚糖?"
青銅主鼎突然發出編鐘般的鳴響,九道霞光將卜凡完全籠罩。
林女煉丹師瞳孔驟縮,青鸞火化作的鎖鏈突然分作千縷,半數纏向光柱中的少年,半數直取葉雪凍住的空間裂隙。
孫瑤光足尖點過凝固的岩漿,月光兔耳尖金紋暴漲成網,硬生生截住半數火鏈。
"你們根本不懂!"林女煉丹師發間玉簪突然崩裂,藥香凝成的青蛇竟蛻變成雙頭蛟龍,"三百年前藥王谷滅門..."她的話被葉雪劍鋒斬斷,霜華劍氣裹著蜜餞罐震出的糖絲,在蛟龍七寸處凝出晶瑩的冰糖鎖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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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凡的聲音突然從光柱中傳來,帶著糖葫蘆咬碎的脆響︰"林姐姐你看鼎耳!"眾人抬頭望去,饕餮紋正在吞噬青銅板上的丹方文字,那些被吞掉的筆畫竟在鼎腹重組成一幅星圖——與林女煉丹師袖中閃爍的圖案完全吻合。
趁她失神的剎那,孫瑤光甩出纏滿糖霜的月光綾。
飄帶上的蜜餞圖案突然活過來似的,將青鸞火羅盤指針粘在"巽"位。
爐身童子趁機抱著火球跳上蛟龍頭頂,把三粒赤陽丹塞進龍角裂縫。
劇烈的爆炸氣浪中,卜凡的聲音清晰傳來︰"東南角地磚第七塊!"葉雪劍穗上的冰凌應聲而碎,凍住正要閉合的空間裂隙。
少年裹著霞光從中竄出,蜜餞丹師袍上沾滿正在融化的問心露。
傳承守護者卡在裂縫里的半截身子突然發光,青銅手臂指向某處虛空︰"欲得真傳,先解三惑。"話音未落,九尊藥鼎虛影突然合並成青銅巨樹,枝椏間垂落的卻不是果實,而是三百個閃爍的丹方名諱。
"第一問!"樹干浮現人臉,"九轉還魂丹為何忌用晨露?"
卜凡指尖糖絲纏住正在偷吃青銅板的爐身童子︰"因為寅時露水沾了夜游神的哈欠!"他突然扯下丹師袍上的蜜餞圖案,"《蜜餞丹術》第三卷寫過,用卯時朝霞淬火可破此忌!"
青銅樹劇烈震顫,半數丹方名諱化作流螢。
守護者露出詫異神色︰"第二問!
煉制渡劫丹時,地火突然..."
"突然竄出火精對不對?"孫瑤光搶著拋出月光兔,"這時候該喂它吃糖醋靈石!"小家伙耳尖金紋映出卜凡先前在岩漿軌道跳格子的畫面,那些琉璃棧道紋路竟與地火脈絡完全吻合。
最後一道問題還未出口,張前輩渾身濕漉地從芍藥花芯跌出。
他腐爛的右臂突然炸開,飛濺的冰晶裹著傳送符咒殘片,化作毒鏢射向青銅樹核心。
卜凡早有預料似的拋出蜜餞罐,罐底饕餮紋張嘴吞掉毒鏢,打了個充滿藥香的飽嗝。
"第三問..."守護者的聲音突然被空間撕裂聲打斷。
張前輩周身浮現七十二道血色陣紋,腐爛的皮肉下竟鑽出食人芍藥的根須︰"當年我得不到的..."
卜凡突然咬破指尖,用糖葫蘆沾血畫了個歪扭的符咒︰"前輩知道糖渣遇到凝血草會怎樣嗎?"符咒炸開的瞬間,張前輩身上的芍藥根須突然瘋狂生長,將他裹成不斷膨脹的花苞。
守護者終于掙脫空間裂縫,青銅手掌拍下時帶起星河倒轉的威壓,將花苞連同慘叫一起碾成齏粉。
青銅樹在此刻開出滿枝丹霞,每個花苞里都蜷縮著流動的傳承光團。
卜凡的蜜餞罐自動飛向樹冠,罐身浮現的九宮格與枝椏間流轉的靈力產生共鳴。
林女煉丹師突然悶哼一聲,袖中星圖自動飛出,與鼎耳處的饕餮紋拼合成完整的藥王谷徽記。
守護者殘破的軀體開始消散,聲音卻愈發洪亮︰"傳承者當知..."他的告誡被突然沸騰的丹砂軌道淹沒,整個仙藥園開始折疊成青玉竹簡的形狀。
葉雪拉住還在收集糖霜的孫瑤光,霜華劍氣凍住最後一塊穩定的空間碎片。
當青銅樹完全沒入卜凡眉心時,蜜餞罐底傳來饕餮滿足的飽嗝聲。
林女煉丹師怔怔望著掌心的星圖殘片,突然朝少年扔出青鸞火凝成的藥典︰"下次蛻蛟龍皮時..."她的話被空間坍塌的轟鳴打斷,眼角卻閃過釋然的水光。
星雲坍縮成的丹丸在卜凡掌心轉了三圈,突然化作糖霜簌簌灑落。
蜜餞丹師袍上的糖漬葡萄突然活過來似的,順著他的袖口滾進孫瑤光正要偷摸的掌心。
"哎喲!"少女被葡萄燙得直甩手,月光兔趁機叼走兩顆跳上青銅樹殘樁。
葉雪劍穗垂落的冰凌叮咚作響,將最後逸散的傳承光霧凍成糖葫蘆狀的冰晶,正巧串住了林女煉丹師悄然收回的青鸞火鎖鏈。
卜凡撓著後腦勺上的糖渣轉頭,正撞見爐身童子抱著青銅板在啃第五個丹方。"這玩意蘸蜂蜜更好吃。"他順手從虛空抓了把琉璃棧道碎片,搓成金燦燦的糖漿淋上去,"不過小心蛀牙啊。"
整個仙藥園已坍縮成巴掌大的青玉簡,簡身上饕餮紋正抱著半截糖葫蘆打呼嚕。
孫瑤光突然揪住卜凡的蜜餞罐︰"罐底在滲彩虹色的糖漿!"眾人低頭看去,那些粘稠液體竟在地面繪出星圖,與林女煉丹師先前袖中閃爍的圖案分毫不差。
"這是...藥王谷的九轉星軌?"林女煉丹師指尖發顫,藥囊里萎靡的青蛇突然立起半身。
她話音未落,蜜餞罐突然迸發七色霞光,罐身浮現的九宮格將星圖切割成糖塊似的碎片,簌簌落進卜凡衣襟。
少年突然捂住額頭,丹師袍上的蜜餞圖案接連亮起。
紫晶葡萄在他左眼映出丹火走勢,糖漬梅子則在右眼流轉成藥材配伍。
葉雪下意識要去扶他,卻被突然爆發的藥香掀開三步——方圓十丈內的靈氣凝成琥珀色的糖衣,將卜凡裹成個流光溢彩的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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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要糖化啊!"孫瑤光甩出月光綾纏住糖繭,飄帶上的蜜餞圖案突然開始融化。
林女煉丹師藥囊里飛出的青鸞火自動凝成丹爐虛影,爐蓋開合間飄出三百種藥材虛影,正對應青銅樹消失的丹方名諱。
糖繭裂開時帶起清甜的爆米花香,卜凡指尖還粘著半融化的星圖糖渣。
他眨眨眼,突然朝虛空彈了下手指——三丈外的食人芍藥殘骸突然開花,花瓣里 里啪啦掉出裹著糖衣的解毒丹。
"原來蜜餞淬火是這個意思..."少年若有所思地摸向蜜餞罐,罐身突然浮現細密裂紋。
爐身童子尖叫著撲上去舔那些裂紋,每舔一下就迸出串上古文字凝成的糖豆。
葉雪突然按住劍柄︰"有人來了。"霜華劍尚未出鞘,西南方突然飄來陣裹著藥香的迷霧。
迷霧中隱約有青銅馬車輪廓,車前掛著的燈籠竟是各種丹藥所化,照亮簾幕上繡著的七十二地煞火紋。
林女煉丹師突然將青鸞火凝成的藥典拍在卜凡胸口︰"天亮前背熟第三章。"她轉身時發間玉簪自動修復,藥囊里萎靡的青蛇突然蛻皮新生,額間赫然浮現饕餮紋,"下次見面,我可不會..."
狠話被孫瑤光塞過來的糖葫蘆堵在喉嚨里。
少女眨著杏眼把琉璃盞碎片拼成鏡子︰"林姐姐的星圖殘片在發燙哦。"鏡中映出她袖口暗紋,竟與青銅馬車簾幕的刺繡產生共鳴。
卜凡嚼著糖渣突然舉手︰"那個...誰還記得出去的路?"蜜餞罐應聲翻轉,罐底掉出個啃了一半的八卦陣盤。
陣盤上的巽位閃爍著孫瑤光先前粘上去的糖霜,震位卻沾著張前輩傳送符的冰渣。
眾人跟著滾動的陣盤鑽進空間裂隙時,青銅馬車剛好碾過他們停留的位置。
車簾掀起時露出半截白玉似的手,指尖纏繞的丹火竟與林女煉丹師的青鸞火同源。
爐身童子突然嚇得把青銅板塞進嘴里,結果卡在喉嚨發出咕嚕嚕的警報聲。
當最後一絲仙藥園氣息消散在現世,卜凡的蜜餞罐突然發出開水壺般的尖嘯。
罐身裂紋滲出七彩糖漿,在空中凝成三行閃爍的文字︰
【離火鍛金需九葉靈芝】
【坎水融冰要千年參須】
【震雷化煞缺...】
最後一行字被孫瑤光啃糖葫蘆的動靜震散,月光兔耳尖金紋掃過時,隱約映出某個雲霧繚繞的秘境輪廓。
葉雪劍穗上的冰凌無風自動,在夕陽下折射出三百種不同的藥材虛影,每道虛影都缺了最關鍵的部位。
"完犢子,"卜凡戳著罐底開始結塊的糖渣,"這玩意該不會要我們..."他的抱怨被突然噴發的彩虹色糖霧淹沒,霧中浮現的饕餮虛影正抱著半卷丹方打飽嗝,每聲呼嚕都震落幾粒寫著上古文字的糖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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