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溫度跳過春天,直接到了夏天。
6月7日早上10點,師大噴泉廣場上,烈日炎炎下,一年一度的“包粽子”火熱進行中。
按往年慣例,端午節當天6月8日),學校要派學生代表慰問敬老院、福利院的孤寡老人、孩子,祝他們“端午安康”。
很“榮幸”,沒有子欽“傍身”後,陸珊珊高票當選外國語學院學生代表,去“浮生福利院”看望孩子。此刻,她正頂著大太陽跟其他代表一起“包粽子”。
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全身被曬得冒油,她一個粽子都沒包出來。她哪里干過這種活兒?粽子喂到嘴邊,她都不吃的人,包粽子?!這不是為難她嗎?
“珊珊!”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珊珊如沐春風。
“快過來幫我!”是陳羽西!
快端午節了,陳羽西領了“采買粽子”的任務。她找指導員借了一輛自行車,一路狂蹬,花了20分鐘就把買粽子這件事情辦妥了,3個小時後去副食品商店提貨。
3個小時空檔,不知道做什麼,騎上自行車,就來找陸珊珊。
韓子欽為了給學校減輕財務負擔省兩趟機票錢),更為了抓緊時間在學校學習,決定暑假不回國了。
剛好,哈軍工暑期有一個月的“加強訓練營”。既然子欽都不回家了,陳羽西一狠心,報了“加強訓練營”所有的課程。
還有一個月就要“魔鬼式”訓練了,她想找珊珊借“大哥大”打電話。
她的錢早花光了。不僅如此,身邊所有人的錢,能薅的,都被她薅光了,趙奕早就嗷嗷叫了。
她更加堅定了放棄軍籍的想法。她看過老爸的工資條了,少得可憐!只有老媽工資條的零頭。
“我沒時間給你包粽子!待會兒我給你送一些粽子過來。你大哥大呢?借我打一會兒!”
十分鐘後,陳羽西趴在子欽的床上打電話。
雖然打電話不是花她的錢,但接電話的子欽仍要花錢。以前打3分鐘,現在也還是打3分鐘。
“早知道現在說個話還花這麼多錢,以前就應該多說點兒!說盡天下肉麻的話!”掛了電話,更加難受了。
“想的話,就去找她啊!錢我出!”說完這句話後,珊珊拍著腦袋說,“瞧我,都忘記了。你的家庭背景,要出國,那是要得到特別審批同意的!好可憐,要是子欽不回來,你只能傻等了。要是子欽在外面劈腿,你只能吐血了!”
陸珊珊雖然是打趣,說得是大實話。
不僅陳羽西這種家庭背景,軍校學生想出去都得特批。幾乎不可能!
不能隨便出國的人有很多。
尤其是掌握國家命脈的重要部門的核心人員,如金融行業,如外匯員。
沿著麓山路東段走到盡頭,有一條“子魚江”。
每日兩次漲潮,時間分別是中午12︰00和凌晨0︰00前後。
漲潮時,壯觀、瑰麗,卻也恐怖。
橋頭上立一碑文,上面記載著史上最慘烈的潮汐事故。22年前,一次凶猛的漲潮,瞬息間吞沒了13條鮮活的生命,至今尸體都沒找著。
有人說,那13個孩子被卷進了時空的大門,在另一個世界里活得好好的。不然的話,怎麼解釋,連衣服、鞋子都沒有找到呢?
時空的大門?真得有嗎?邱珍扶欄而立,等著看漲潮,還有兩分鐘。
每天中午11︰30到13︰00是休息的時間。以前這個時間她很忙,以後都不用忙了。
看著慢慢升起來的水面,她想到了她的少女時代。
那時候,她喜歡看書。因為很容易被書里的內容打動,容易哭,每每借了書,躲到學校里最隱秘的角落里偷偷看。
往往一邊看一邊哭。她想起了,她13歲時愛上了一本書里的女主角。心疼到哭昏過去。甚至想鑽進書里,穿越50年給她一個暖暖的擁抱,告訴她,不要傷心,活下去,等我來愛你。
如果女主角還活著,現在該78歲了。那還是停留在15歲比較好。被13歲的我喜歡著、惦記著。
現在,我28了,你還是15。大了你13歲!
漲潮了,最後看了一眼“子魚江”,邱珍離開了。
隔日,陸珊珊拿著陳羽西給她的粽子,來到浮生福利院看望里面的孩子。
她有點害怕。听說,這個福利院里的孩子都不太正常,身體都有些缺陷。
她慢慢地跟在大部隊後面,躲在其他人的身後,一點兒都不想離得太近。
她只等輔導員下令,把粽子發到那些孩子們手里,就完成使命了。
反正代表說話的是中文系的學生,跟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陸珊珊膽子小得要死,她不想看到殘缺不全的孩子,她不想做噩夢。她低著頭,目不斜視,看著自己的腳尖,靜靜地等著。
“好了,把粽子發給孩子們吧。”終于,輔導員下達了指令。
陸珊珊依然不敢正眼看那些躺在床上的孩子,她恨不得把自己的粽子給其他同學,讓他們替她發。
算了,就13個粽子,發一發,很快。
一切都很順利。發完13個粽子,陸珊珊松了口氣。就在這個檔口,她感到有人拉她的衣服,一扭頭,看到一個小男孩,拼命對她擠眉弄眼。
她嚇得渾身濕透,像被點了穴,動都動不了。
小男孩的力氣大得驚人,她的身體被拉得靠近了那個男孩躺著的床,隨後,她听到了一個干裂如柴的聲音,仿佛在說︰“救我!”
“好啦,就不打擾啦。如果有什麼需要,可以隨時聯系我們學校!”輔導員的聲音像是解了陸珊珊的穴道。她終于還魂了,見鬼般逃得老遠。
回頭再看向小男孩時,只看到一雙呆滯的眼楮。她舔著嘴唇,心神恍惚︰難道,剛剛看花眼啦?
不會!剛剛那個小男孩明明眼珠子靈活得要死!
嚇個半死的陸珊珊,離開了福利院後,二話不說,去找陳羽西。
她必須把這個古怪的事情說出去,憋在心里,今晚上也不用睡了。
陳羽西此刻坐在指導員辦公室會客。
她沒想到,2個月前她送到醫院的外匯櫃員會來學校找她。
她感到很遺憾,听老媽說,這個櫃員姐姐的孩子最終沒能救回來。
她不懂怎麼安慰人。也不知道這個姐姐來找她是干什麼。
“我要走了。我看了視頻,是你把我送到醫院的。一直沒當面感謝,實在不應該。”
“沒什麼值得感謝的,舉手之勞。”陳羽西的兩只手緊張地摩挲著褲腿,手心里都是汗。
邱珍看著陳羽西,突然間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沒頭沒腦說了一句話,“你跟我小時候喜歡的一個人很像。”
陳羽西不知道做什麼反應,她能感受到邱珍身體里流動著的悲傷。
“你去哪里?”陳羽西問道。
“去…到處走走。小時候就有的夢想,環游世界。一直沒時間實現,現在可以了。”
“也好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陳羽西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她能幫什麼呢?
既不能變成她失去的孩子,又沒有錢可以幫襯,更不是她的親朋好友,給不了心理上的慰籍!
“希望我們以後永不相見吧。”
陳羽西不懂邱珍的話。
她跟她本就沒什麼關系。但,永不相見?這句話,听著怪怪的!
“送你一件小禮物。”一個可愛的小塑料掛件被當做禮物送給了陳羽西。
陳羽西不認識手心里憨態可掬的小掛件是什麼來頭。直到幾個月之後,她才知道,這個小東西是日本產的,名字叫“叮當貓”。
“希望你擁有她的超能力,可以打開時空的大門,去到你想去的任何時刻。”
“這個東西有這個能力?”陳羽西馬上說,“那你應該自己留著。”
“不了。我想去的時空,大門已經永久關閉了。”
“你想去哪個時空?”陳羽西有種心痛的感覺。
“謝謝你。不再見了!”
我想去我的少女時代。可是,不能了。
端午節的夜里,“子魚江水”洶涌澎湃,隱有22年前之勢。
沒人敢靠近子魚江。
遠遠地,有一孩子問爺爺說,“為什麼叫子魚江啊?”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這條江告訴我們,不要隨意揣測別人。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隨意評判別人幸或不幸。”
“爺爺,我听不懂∼”
“長大就懂啦!”
是麼?長大了?就能懂?
3天後,一具尸體從“子魚江”浮了上來。
接到報警後,拉起警戒線,法醫在第一現場驗尸。
身份很快被鎖定。
男,45歲,甦大慶,長沙第一雨披廠廠長。5天前出差外地,前一天還打電話給家人報平安說,“明天回家!”
“查一下,甦大慶的出行記錄。還有,他有沒有仇人或者情人之類!”蔣國富向手下人吩咐道。
陳國峰盯著甦大慶的腦袋。
像是被敲碎了的西瓜。
要不是他兜里的工作證,哪能這麼快確認他的身份?
是他殺!而且,凶手沒有想過隱瞞他的身份。
不合理!
他的身份?!雨披廠廠長。雨披?!大暴雨!
“老蔣,趕緊吩咐下去,查一下董鵬翼的行動軌跡!趕緊把他布控起來!”
陳國峰憂心忡忡著,希望自己想錯了。
而董鵬翼,正是邱珍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