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身上,讓人懶懶地,什麼都不想做,只想躺著不動彈。
平常的話,子欽會選擇,美美地睡一個午覺。
此刻,她毫無睡意。
她躺在床上,懷里抱著日語教科書,一點學不進去。
她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一直處于心不在焉的狀態。
她看著書,書上是陳羽西的臉,她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也是陳羽西的臉,她看向哪里,哪里都是她的臉。每一張臉上都沒有笑容。
她臉上也沒了笑容。
她不知道怎麼告訴陳羽西自己是怎麼想的。
她不知道怎麼讓陳羽西知道,她的理想多麼難實現。
在陳羽西的眼里,我在學習上是無所不能的吧?她不禁想。
她的手指頭在書本上畫著圈,看著那些難背的平假名、片假名,想著有比日語更難學的西班牙語還在等著她,感到學習好枯燥。
天知道,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煮一大碗毛豆,跟陳羽西曬著太陽躺在一起吃毛豆。吃完後,猜丁殼,決定誰洗碗。那個大笨蛋,永遠只會出拳頭,只要一把布就可以把她包牢了。
大笨蛋,不知道要生多久氣呢。過兩天的家屬探視,去嗎?
感到煩躁,子欽把書扔到了一邊,起了身,從衣櫃里拿出上次買的干花,抽出其中的一根稻穗,決定,把命運交給天!
“不去、去、不去、去…”一根稻穗慢慢變成了禿頭,最後,停留在“不去”上。
子欽扔掉了稻穗,重新躺回了床上,再看向天花板時,發現陳羽西笑了。她也笑了。
她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開始想,要不要給陳羽西打個電話呢?告訴她,不去了?她會高興嗎?還是會勸我,讓我追求理想?她要是讓我追求理想,我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她要是高興,我會不會不高興?
韓子欽啊韓子欽,你到底要她怎樣?你為什麼這麼難伺候?為什麼這麼矛盾?你到底想干什麼?
“陳羽西,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她低聲對枕頭說,“你知不知道,我多喜歡你?因為喜歡你,所以,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我要成為有價值的人,成為可以被除了你以外,其他的力量保護的人。你知道嗎?你怕是不知道,你這麼笨。你好笨,笨死了。”
“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吧?”
子欽嚇了一跳,扭頭一看,說話的人正是那個笨蛋。
“你怎麼來啦?”她一躍而起,撲進陳羽西懷里,都來不及把宿舍的門關上。
“你平常在宿舍沒事干的時候,都在說我是笨蛋?”陳羽西挑了挑眉,繼續說,“怪不得,我腦子越來越不夠用,都被你說笨了。”
“你偷听我說話!你什麼時候來的?听了多久?”
“你說了多久,我就听了多久。”
“我不信。你說說看,我說什麼了?”子欽看著陳羽西笑嘻嘻的臉,心情也跟著好了。
“你說,這麼好的太陽,要是有一碗毛豆就好啦。這不,我拿來啦。大娘做的。有沒有飯盒,我用塑料袋裝的,不太牢,一路滴著水來的。”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嗎?”
子欽驚喜著,跳開,從飯桌上拿來自己的飯盒。打開後,陳羽西把塑料袋里的毛豆倒進了飯盒里,高高摞起。
倒不下的部分干脆就著塑料袋剝了起來,一粒粒塞到子欽的嘴巴里。
“好吃啵?”陳羽西問。
“好吃。”子欽答。
“那當然,大娘做的。”陳羽西一邊剝毛豆一邊說,“我早上8點出門,去看大娘啦。我跟她說你想出去念書的事情了。我跟她說,讓她放心,你不在身邊的時候啊,我替你照顧她。我還跟她說了,你想做外交官。我查了一下,想做外交官很難,要學很多東西,讓她以後給你上點營養,做你堅實的後盾。我還說…”
“別說了。”子欽伸手捂住了陳羽西的嘴,心里暖暖,“別說了。”
陳羽西扒下子欽的手,繼續說,“我做這些,就是想給你壓力。子欽,你怎麼走自己的路隨你,但,你要敢背叛我,我讓你回不了家。不僅回不了家,跟你好的人也不得善終。不信你就試試!”
“你威脅我?”
“嗯。你可以這麼理解。”
“誰給你的膽子?”
“我的心。”
“真看不出,你還有這麼霸道的一面。”
“你最好沒機會看。我瘋起來,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你瘋給我看。”
“現在?”
“現在。”
太陽知情識趣地照耀著,整個宿舍變得暖暖的。
陳羽西花了一早上的時間,了解了所有關于外交官的知識。
才知道,想做一名外交官是一個多麼高尚的理想。
她的老婆選擇的是一個充滿挑戰,給大地灑下生機的職業。
這樣的職業,需要家人的理解。
作為她的伴侶,更加要支持。
安全感?除了信任外,綁架所有子欽在乎的親情不失為一個好手段。
做人嘛,總要給自己留點後路不是?
如果這樣,都不行的話,只能說明,子欽遇到了讓她願意放棄一切的愛人。
那,就放她去。
至于現在…陳羽西第一次展現霸道的一面,小小的鐵床不堪承受,讓子欽羞紅了臉,咯咯笑著,高興極了。
“你今天幾個小時假?”
“8個小時。已經只剩下2個小時了,來得及吃毛豆。”
“你怎麼知道我在宿舍?我今天是臨時逃了文學賞析課,待在宿舍的。”
“我找了珊珊,她告訴我你在宿舍。我問了宿舍阿姨,她說你沒出去。”
“你什麼時候跟我們宿舍阿姨這麼熟了?你才來幾次?”
“我把毛豆分給阿姨吃了,她還夸我長得喜慶。”
“喜慶?哈哈哈∼我看看!”子欽笑彎了腰,陳羽西圓頭圓腦的,濃濃的眉毛,大大的眼楮,的確是阿姨們喜歡的中國人的長相︰周正!
兩個人聊著天,把一大碗毛豆都吃了。
“來,猜拳!輸了的洗碗。”子欽笑著說。
“不用。我洗。反正也是輸。”陳羽西站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垃圾,走向宿舍外的走廊,走向洗浴房。
“那你干嘛每次都出拳頭嘛∼”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出布啊,輸了又要哭。”陳羽西沒回頭,她的聲音遠遠傳來,讓子欽感動不已。
“我陪你。”子欽快跑幾步,從身後抱住了陳羽西的腰。
“你們這洗碗的地兒離得太遠了。”
“是啊,人多嘛∼”
“每天都走這麼多路洗臉刷牙嗎?會不會冷?”
“冷啊。我都打水回宿舍洗臉、洗腳。”
兩人一人一句,聊著天,聊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