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軍工每年九月會舉辦一次“迎新晚會”,中秋節會舉辦“中秋晚會”,這年中秋節比往年早,在九月。學校就干脆兩個晚會並做一個晚會,變成“迎新中秋晚會”。
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年的晚會節目選拔競爭異常激烈,說起來,還是今年來了好幾個女兵,所有的男兵都想借機露個臉,展現一下嘹亮的歌喉。
指導員林舒很為難,把誰刷下去好像都挺打擊學員積極性的。後來決定,干脆,把晚會時間延長,反正一年也就一次,讓每個學員都有機會展示一番。
女舍里,柳荷最為忙碌。
她在給女生們化妝,弄頭發。
所有的人都圍著她,“嗷嗷待哺”著。
整個宿舍9個人,除了陳羽西和趙奕外,其余人都是長頭發,弄一弄也挺快,主要是弄一下劉海。
當下最流行的是齊劉海,但也不是所有人的臉型都適合齊劉海。有些人,搞齊劉海就顯得“瓜兮兮”的,比如阿花齊意)。
柳荷看了又看,搖了搖頭,不滿意,把劉海重新打亂,弄了個偏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呢?我呢?你幫我看看呀!”趙奕等得花都謝了,著急得要死。
“別吵,你去理發店啊!你這個短發,我不會弄!”柳荷被她吵得腦殼都疼了,恨不得把梳子插到她嘴巴里,讓她閉嘴!
“理發店的李師傅只會剪寸頭!我才不要咧,丑死了!”趙奕拉了拉柳荷的衣服,“待會兒給我也弄弄嘛。”
“好好好,你別煩,不然我要翻臉了!”
晚會晚上7點開始,不僅僅所有在校的學生可以參加,學生的家屬也可以申請參加。
下午兩點,陳羽西返回了學校,還帶回來兩個家屬,老媽和子欽。
章文英帶著韓子欽到學校教務處辦理家屬探視授權手續。
子欽把名字寫了下去,感覺像是在簽跟陳羽西的婚書,從此以後,她就是陳羽西的家屬了。
她眼里掩不住的開心,看向陳羽西,心想,以後,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來看她了。
陳羽西狗腿地靠在老媽身邊,一會兒給老媽捏捏胳膊,一會兒給老媽捶捶腿。這個就是她求老媽幫的忙,她研究了好久,才想出來的主意。她出不去,子欽可以進來啊!我真聰明!她不禁想。
“好啦,滿意了吧?怎麼樣,給我打幾分?”章文英寵溺地看著陳羽西,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跟以前沒很大差別,心里反倒輕松了。
“滿分10分,打100分!”
“你這些話都是跟誰學的?學校里教這個?”
“媽,我保證,這種話,我只對兩個人說,您是其中一個!”
“好啦,帶我們去你們宿舍瞧瞧!看看你的軍務搞得怎麼樣?”
“媽,你很懂哦∼”
“二十年前,我去看你老爸,他每次都帶我去看他的軍務情況。你說,他是不是傻?誰在乎他的軍務情況啊,哈哈哈…”章文英笑著扭臉對子欽說,“還好,這方面,西西不像他爸,不然,索然乏味得很。”
子欽可不敢發表意見,她看著哈軍工寬闊的道路,和道路兩邊筆直的白楊,一種驕傲感油然而生。
下過雨的空氣清新,微弱的陽光照射下來,照在了陳羽西的身上。她跟在陳羽西身邊,偷偷看了好幾次她的側臉。重新穿上軍裝的陳羽西讓她無比著迷,她覺得,此生,再也不可能跟她分離了。
她想牽陳羽西的手,但她不敢,不敢在這個學校里“放肆”。
“陳羽西∼”
“嗯?”
“沒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怎麼啦?已經開始想我啦?”陳羽西低聲說,“想我了,可以給我寫信,肉麻點也沒關系,我消化得了!”
子欽低頭掩下眼底的笑,好可惜,這次沒機會好好“欺負欺負”她,這筆賬,只好先記下來了。
沒想到,她居然言語上越來越囂張?也就是個“嘴子精”,真那個啥,還不是任我魚肉?
“好啊,我會給你寫信的,你等著吧∼”
陳羽西打了一個哆嗦,趕緊轉移話題,“到啦!”
子欽抬起眼看去,一棟獨立的三層樓校舍出現在眼前,上面寫著“精英舍”。
子欽感到驚訝,她看慣了擁擠、高樓層的筒子樓,冷不丁看到這麼迷你的校舍,稀奇極了。
“我們學校女生少,只有9個人,在一樓同一個大宿舍里。其余的宿舍是女教員單人宿舍和女家屬臨時招待所。”
“女家屬臨時招待所?干嘛用的?”
“遇到不可抗力的時候,給探視的女家屬臨時住住的。”陳羽西也不太明白,不可抗力是什麼力?
子欽卻在想,哪時候能住在這棟小樓里,跟陳羽西一起看一看哈軍工的月亮,想必別有一番滋味。
“子欽?!”
一個人影像一陣旋風一樣,聲音還沒撂下,子欽就被一個人抱了起來,轉了好幾個圈。
子欽咯咯笑著,“趙奕,別鬧啦,放我下來!我都被你轉吐啦。”
“你怎麼進來啦?你來得剛剛好,快救救我!柳荷不管我,你一定要管管我!你給我剪頭發!我就要…”趙奕把子欽放了下來,指著陳羽西新剪的發型說,“她那樣式兒的!”
“我可沒有這樣的手藝。”子欽連連擺手。
“哎呀,別怕,總比剪平頭強吧。快點的,我願意做小白鼠!”趙奕哪里肯放過子欽,趕緊把一把剪刀塞到了子欽的手里。然後把早就做好的塑料薄膜套在了脖子上,催促道︰“快!大膽點。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丟!”
“我來吧。跟著我學一學?”章文英把剪刀從子欽手里接了過來。她覺得很神奇。二十年前,她給陳國峰剪頭發,以後,子欽或許要給兩個“頑皮”剪頭發了。
“哎呀,我真眼瞎。阿姨,你也來啦?那敢情好,給我剪稍微短點,但不要平頭。這樣我就能管時間長一點兒了。”
“行,保管給你整得利利索索的!”
子欽站在大娘身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學習著,似乎看到了未來給陳羽西剪頭發的日子。
她的兩只手情不自禁凌空模擬著,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她會剪頭發,而且,手藝,還不錯!
宿舍里有兩個人默默地看著子欽。
夢瑤和馮曉君。
夢瑤記得子欽,知道她爺爺的一些情況。對她這個人了解不深。
馮曉君第一次見子欽,但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
“介紹一下,韓子欽!”陳羽西大方地把子欽介紹給了兩名學姐。
“子欽,這是我們的兩位學姐,夢瑤和馮曉君。”
“你們好。”子欽有點緊張,不知道要不要伸出手。
“你好!”夢瑤瀟灑地伸出了右手。
“你好!夢學姐!”子欽趕緊握了上去,一只滑嫩而冰冷的手。
“你好!”馮曉君一反常態,也伸出了右手。
“你好,馮學姐!”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子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這只手的主人,發現她面無表情,趕緊松開了。
隨著兩個幫手的加入,化妝的時間大為減少。
所有人知道了接下來子欽作為陳羽西家屬的事情。
趙奕激動死了,剪完頭發後,寫了一張紙條,偷偷塞給了韓子欽。
“下次來探監…呸,探視時,幫我帶點兒東西。別跟陳羽西說哦。這是我倆間的小秘密。”
“啊?”子欽勉強地收下了紙條,心里暗暗說,我可沒答應你。要是買什麼禁品,我可不會照辦。
“好啦,等著看你們晚上的表演啦!”章文英最後給每個人點上了眉心痣,感覺她們一個個的,像年畫娃娃似的,超級可愛。
陳羽西五音不全,也沒有舞蹈方面的細胞,但她是極少數會用相機的學員,因此,主動申請做攝影師,代替表演。
攝影師這個角色不比表演節目輕松,不過不用像趙奕那樣畫“猴屁股”妝,陳羽西開心死了。
並且,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手里的相機,拍下她想拍的美景。
她舉起相機,瞄準了一個“家屬”。
“不要∼”
“笑一個∼”
子欽只好無奈地對著“攝影師”美美地笑著。
“你好煩哦。不要拍我啦。你想要我的照片,我下次給你帶來好啦。”
陳羽西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
她低頭仔細看著剛剛拍的幾張子欽的照片,發現,每一張膠片上似乎都有一個人影?誰啊?還是膠卷有問題?
要洗出來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