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生說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
“哎大哥你等會兒我!”
孫二抱著錢盒子,緊緊跟在後面,兩人又走到院子里,回到剛才翻牆進來的地方。
剛要往上爬,劉春生伸手拉住孫二,說道︰
“老二,不能就這麼走了!”
“啊?大哥,還要干啥?”
孫二疑惑地問道,在他看來錢都到手了,不跑還能干啥?
“放火!”
劉春生說完扭頭又回到屋里,看了看外屋地堆了一些柴火,抄起來幾根塞進灶坑里,用鍋台上的火柴點著。
這時孫二也跟了進來,看著大哥的舉動問道︰
“大哥你餓了?”
“我餓個屁啊!放火!”
劉春生說道,幾根木頭在灶坑里逐漸被引燃,火苗越來越旺。
“大哥,鍋里添水不?”
孫二仿佛還沒轉過彎兒來,看燒干鍋了,拿著水舀子說道。
“你自己喝就行!老二你腦子剛才摔著了?”
劉春生回頭問道。
其實也不怪孫二,誰頭一回殺人不害怕,腦子混亂點兒都是正常的!
他們兩個在外屋地燒火,腦子里盡量不去想里屋炕上的兩人。
可是又怎麼可能忍得住呢!
就在孫二愣神的時候,劉春生掏出兩個木頭,遞給他一根說道︰
“看見啥點啥,一把火干干淨淨,公安就不會查了!”
這時候的房子里木頭很多,只要著火了,基本就是等燒完,很難快速撲滅。
即便來人救火,看情況不對也會掉頭往旁邊的其他房子先澆水,防止火勢蔓延開。
至于最開始起火的房子,任由它燒完也不是不行。
尤其是這種冬天半夜起火的,救火更是困難。
孫二對大哥已經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接過帶火苗的木頭就開始到處捅。
尤其是柴火堆成為他的第一個目標。
而劉春生則是回到里屋,用柴火捅到棉被上,那棉被每天被熱炕烘著,干得很,而且里面又全都是棉花,只一瞬間,就騰起了火苗。
“行了,拿好盒子,快走!”
劉春生從里屋跑出來,把柴火扔到地上,抓著孫二的胳膊就往外跑,屋里此時已經是濃煙滾滾,再不跑他倆也要被嗆死了。
兩人沖出屋子,回手把門關好,劉春生看到院子里的死狗,想了想,快速走過去把狗鏈子扯開,拎著後腿拖進屋里,他頂著濃煙,將狗也扔到炕上的火里。
著火了待會兒肯定會有人來,一旦看到死狗,必然會有人起疑心,這也算是消除點兒隱患。
孫二抱著盒子站在院子里,看著大哥跑進跑出的,眼里全是恐懼。
他現在才明白,為啥老話都說殺人放火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劉春生再次跑了出來,拉著孫二就往大門口跑,剛跑了兩步又突然站住,然後又往來時的圍牆那里跑。
“不能走大門,大門是從里面插上的!”
他低聲對孫二說道。
跑到牆根兒後,劉春生往牆下一蹲,低聲喝道︰
“老二你先踩著我上!”
孫二用一只手抱住鐵盒子,夾在咯吱窩下面,另一只手扶著圍牆,一腳踩到劉春生的肩膀上。
圍牆本來也不算太高,他踩著劉春生的肩膀後很容易就翻了過去。
劉春生自己則是站起身子猛地一竄,也翻了出去。
圍牆外面的地上是一層雪,他們一邊後退,一邊用腳左右劃拉了幾下,用雪把腳印蓋住,然後才轉身快速跑去。
一邊跑一邊還回頭看看,只見收購站的房子上方飄出一團濃煙,還在不斷地變多,可是卻看不見啥火光。
劉春生心里暗暗高興,搞不好一時半會都沒人發現,最好是等房子燒落架了再被發現才好!
兩人一路狂奔,直接抱著錢盒子跑回防空洞。
當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時,兩人一起在黑咕隆咚的防空洞里喘著粗氣。
“對了大哥,老三!”
平復了一會兒後,孫二突然叫道。
“放心吧,老三就算能出來,到哪也會發現著火了,他就回去了。”
劉春生想了想說道。
他說得沒錯,如果張三看見著火,自然是知道這是自己的大哥二哥干的,但是實際情況是,張三壓根就沒找到機會出廠。
他一晚上都在琢磨這事兒,越想越是心里發虛。
再加上張勝利一直纏著他說話,讓張三根本沒想到理由跑。
要想出廠,直接走肯定不行,晚上現在總有人查崗,他也不知道為啥,據說一旦抓到有人無故離崗,就會直接開除。
有工友說這是因為廠子最近效益不好了,領導們找不到原因,只能從底層管理下手。
嚴抓考勤,控制吃飯時間,還有上廁所時都發現廁所那兒有人盯著。甚至還有廠里領導偷偷地到處溜達,看看有沒有人溜號不干活。
這兩天搞得廠里職工們怨聲載道,卻又沒啥辦法,以為從大面兒上看,嚴格管理也沒啥毛病。
可是就是讓人很不舒服。
就說這麼大個廠子,效益不好,那是底層職工幾點吃飯導致的嗎?
明明是某些人胡搞,卻非要把責任扣到普通職工頭上。
張三隱隱地感覺到,大哥說的是對的,這個廠子可能真的長遠不了!
沒有辦法,廠里大門有人盯著,張三又不敢偷偷翻牆出去。
因為牆上面廠里花錢出人,弄了一溜的碗碴子立著,而往常根本不管進出的大門口也開始嚴格登記了。
他很想知道大哥和二哥那兒情況咋樣了,最好是能不用殺人就拿到錢,這樣也不用太擔驚受怕。
張三最近有些害怕,他總覺得大哥和二哥為了掙錢已經有點瘋狂了。
他在廠里干活不是也挺好的麼?
雖然挺累吧,但是也餓不死,這不比以前強多了?
只是這麼多年他已經習慣了听大哥的安排,從來沒有過自己的想法。
直到今天,他突然覺得好像大哥他們未必就是對的。
一晚上,張三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回防空洞,看到劉春生和孫二都在,長出了一口氣。
“大哥二哥,你們?”
張三問道。
“老三,成了!”
孫二拍了拍身邊的盒子說道,他和劉春生回來後就打開盒子查了好幾遍。
卻咋都查不明白,最後他們也不查了,兩個人就盯著錢盯到天亮。
昏暗的煤油燈後面,劉春生和孫二正在咧嘴笑。
只是這笑容讓張三感覺有些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