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梁子翁那雙枯瘦的手距離華箏白皙的脖頸只有寸許,渾濁的眼珠里閃爍著貪婪與瘋狂的光,涎水幾乎要從嘴角滴落。
他苦心培育多年的藥蛇寶血兩年前死于山東那個地下密室,如今這蒙古貴女年輕鮮活的血液,便是他彌補功力、延年益壽的唯一希望!
洞內火光搖曳,將人影拉扯得如同鬼魅。
就在梁子翁指尖即將觸踫到華箏皮膚的電光石火間,山洞外本是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一道身影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極限,仿佛憑空出現般立于梁子翁與華箏之間。
來人一身紫色道袍無風自動,身形挺拔高挑,面容在跳動的火光下清晰起來,一幅少年模樣,卻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與威壓。
韓牧甚至未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情況,只隨意地一揮手,寬大的袍袖卷起一股無形無質、卻沛然莫之能御的巨力。
梁子翁只覺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當胸撞來,他那點護體真氣如同紙糊一般碎裂,整個人離地倒飛出去,“ ”地一聲巨響,結結實實地砸在後方粗糙冰冷的石壁上,震得洞頂簌簌落下些許塵土。
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癱軟在地,一時竟掙扎不起。
瞧得來人周身被一道真氣裹挾,看不清臉上五官,但他的出現讓沙通天瞬間驚得魂飛魄散,他強提一口真氣,與勉強爬起的梁子翁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邊的恐懼與一絲拼死的狠厲。
他們同時發力,一左一右,使出畢生功力,朝著韓牧猛撲過去,掌風凌厲,竟是搏命的架勢。
韓牧周身那層若有若無的真氣微微一蕩,如同水波漣漪。他甚至連姿勢都未曾改變,只是輕輕抬腳,在地面看似隨意地一踏。
“轟!”
一股遠比沙通天、梁子翁合力一擊更為雄渾、更為精純的真氣以韓牧為中心轟然爆發,如同平靜湖面投入巨石。
沙通天和梁子翁二人前沖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銅牆鐵壁,再次被狠狠彈開,這次飛得更遠,跌落在地時已是氣血翻騰,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沙通天掙扎著抬起頭,正對上韓牧轉過來的目光。那目光平靜無波,卻深邃得讓他心膽俱裂。
往昔的恩怨瞬間涌上心頭——黃河幫的覆滅,師兄弟的折損,自己多年辛苦建立的基業毀于一旦,皆因眼前這道人!一股混雜著絕望、憤怒和多年積怨的邪火沖昏了他的頭腦。
“啊——是你——韓牧——!”沙通天嘶聲咆哮,聲音因恐懼和恨意而扭曲,他萬萬沒想到忽然出現的神秘高手竟然是全真教的那個小道士韓牧。
就是眼前之人讓他一無所有,不得不從中原逃向漠北荒涼之地,一想到他這兩年來東躲西藏的憋屈日子,沙通天立時怒氣十足,
“竟然是你——竟然是你,我沙通天落到今日這步田地,全是拜你所賜!今日……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狀若瘋虎,不顧周身劇痛,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將殘存的所有內力毫無保留地灌注于雙掌之上,使出了壓箱底的絕學“鬼影追魂掌”,掌風帶起淒厲的尖嘯,直撲韓牧面門。
這一掌,凝聚了他一流巔峰境界的全部修為,便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也不敢硬接。
掌力迅猛,瞬間已至韓牧身前尺許。然而,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凌厲掌勁,在觸及韓牧周身那層淡淡真氣時,竟如同泥牛入海,悄無聲息地消散于無形,連韓牧的衣角都未能掀起半分。
韓牧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憐憫,或許還有一絲厭倦。他不再給沙通天任何機會。
身影微晃,仿佛只是錯覺,韓牧已從原地消失。下一刻,他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現在因全力一擊而中門大開的沙通天面前。
韓牧的動作簡潔,毫無花巧,只是一掌輕輕按在了沙通天的頂門之上。
沙通天前沖的勢頭戛然而止,雙眼猛地凸出,布滿血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一股濃稠的、帶著內髒碎塊的鮮血從口中汩汩涌出。隨即,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再無聲息。
稱雄黃河多年的“鬼門龍王”,竟連對方一招都接不下,便就此斃命。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到梁子翁甚至還沒從第二次被震飛的眩暈中完全清醒。
當他看清沙通天斃命當場的慘狀,尤其是感受到韓牧那平靜目光再次掃來時,他所有的勇氣、所有的僥幸都在瞬間化為烏有。
“啊——是你——韓——韓大俠!饒命!饒命啊!”
梁子翁再也顧不得什麼長白山一代宗師的臉面,手腳並用地爬起身,朝著韓牧的方向“咚咚咚”地連連磕頭,額頭瞬間見血。他涕淚橫流,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是小老兒我豬油蒙了心,是小老兒該死!求韓大俠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條賤命吧!我梁子翁對天發誓,從此隱姓埋名,再也不敢與您為敵,我發誓我再也不敢踏足中原半步!求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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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姿態卑微到了塵土里。
韓牧靜靜地看著他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峭。
“沙通天那惡賊雖作惡多端,臨死前總算還有幾分骨氣。你這堂堂的參仙老怪,名動長白山的武學宗師,如此搖尾乞憐,不覺得太丟份了麼?”
說罷,韓牧似乎懶得再看他那副丑態,竟真的轉過了身,將後背毫無防備地暴露給梁子翁,目光投向昏迷的華箏和托雷。
就在韓牧轉身的剎那,梁子翁眼中那極致的恐懼瞬間被一股陰狠毒辣所取代!
他賭的就是這一線生機!哀求是假,麻痹對方才是真!
“臭道士,你給我去死吧!”梁子翁嘶吼一聲,身體如同安裝了機簧般猛地彈起,將畢生功力凝聚于右掌,五指曲張如鉤,帶著腥風,快如閃電般抓向韓牧後心要穴!
這一下偷襲,時機、角度、力道都拿捏得陰險至極,是他壓箱底的保命絕技“參須絕脈手”!
“砰!”
掌力結結實實地印了上去。
梁子翁臉上瞬間涌上狂喜之色,忍不住大叫“哈哈哈,我打中了!”
然而,他的狂喜僅僅持續了一瞬。被他擊中的“韓牧”,身影竟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動起來,隨即迅速變得模糊、透明,最後竟化作一縷精純的紫色真氣,消散在空氣中。
殘影?!
真氣化身?!
梁子翁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甚十倍的驚駭與絕望。
“我平生最厭惡的,便是你這種反復無常、背後偷襲的小人。”
韓牧那平淡無波的聲音,如同九幽寒冰,清晰地從他身後傳來。
緊接著,一只修長有力的手,輕輕搭在了他的左肩之上。看似隨意的一搭,卻仿佛有千鈞之重,讓梁子翁渾身一僵,動彈不得,連體內的真氣運轉都瞬間凝滯。
“你……可以安心去死了。”
韓牧的聲音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梁子翁臉上肌肉扭曲,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詫、恐懼與不甘,他想求饒,想掙扎,卻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下一秒,一股無可抗拒的、霸道至極的掌力,如同長江大河般從韓牧掌心洶涌灌入梁子翁體內。
這股力量並非簡單地摧毀髒腑,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外科手術,精準而冷酷地沿著梁子翁的奇經八脈、周身要穴一路摧枯拉朽!
“ 嚓……噗……”
細微卻令人牙酸的碎裂聲在梁子翁體內接連響起,那是經脈寸斷的聲音。他猛地張口,噴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一股夾雜著內髒碎末的渾濁氣息。
他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楮瞪得滾圓,瞳孔卻已渙散,身體保持著跪姿,微微搖晃了一下,便向前撲倒,氣絕身亡。
這位一生汲汲于靈藥寶血、妄圖長生的高手,最終以最徹底的方式斷絕了所有生機。
洞內恢復了寂靜,只剩下篝火燃燒的 啪聲,以及空氣中彌漫開的淡淡血腥氣。
韓牧看也未看腳下兩具尚有余溫的尸體,目光轉向依舊昏迷不醒的華箏和托雷。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又似乎只是覺得有些麻煩。
他伸出右手,凌空虛抬。不見如何作勢,兩股柔和卻堅韌的無形真氣已然托住了華箏和托雷的身體,將他們平穩地從地上扶起,懸浮在離地尺許的空中,仿佛有無形的手在攙扶著他們。
做完這一切,韓牧這才緩緩轉身,步履從容地向著山洞之外走去。紫色的道袍下擺在掠過地面時,縴塵不染。那兩具跟隨他移動的“浮空”身體,亦步亦趨,平穩得如同在夢鄉。
山洞外,月光掙扎著從雲層縫隙中透出些許清輝,照在韓牧背影上,很快便融入了洞外那片朦朧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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