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州城的暮色漸濃,天邊的火燒雲將整座城池映照得如同浸在血水中一般。
韓牧獨坐在望川樓三層的臨窗位置,指尖輕叩著檀木桌面,他的目光一直看著嘉陵江方向。
酒保剛端上的一壺劍南燒春已經涼了大半,他卻連一杯都未曾飲盡。
“吳曦……”韓牧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這個三代經營川蜀多年的大將,近日與金國使者秘密往來的消息已經確鑿無疑,作為大宋國師,皇帝趙擴的老師,他此行奉密旨前來,就是要鏟除這個即將禍國殃民的叛賊。
酒樓里人聲鼎沸,劃拳行令聲不絕于耳。
韓牧在尋思應該如何解決吳曦時,敏銳的的耳力卻在這嘈雜中捕捉到了隔壁雅間傳來的對話。
“听說興元軍都統制毋丘將軍,三日後要親臨劍門關視察防務?”一個帶著濃重陝南口音的聲音問道。
“是呀,毋將軍可是連金人都畏懼的人,他率領重兵屯住于大散關沿線,可謂是咱們利州東路第一勇將呀!另一個聲音警惕地壓低回應道。
韓牧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
毋丘思?興元都統制毋丘思?
他心思電轉,立刻想起了這個在川蜀軍中聲望僅次于吳曦的將領。
自從進入利州東路以來,他多次听到人提起,此人治軍嚴明,對大宋忠心耿耿,鎮守著漢中至大散關一線,是金兵南下的重要屏障。
他輕輕放下酒杯,裝作漫不經心地走向隔壁雅間。
珠簾掀動間,只見兩名身著青色官服的文吏正在對飲。
韓牧來到雅間,對著兩個低階官員開口問道︰“二位大人請了,貧道乃是方外之人,方才無意中听聞二位說起毋丘思,不知,可是興元府的毋丘思將軍?”
兩名官員對視一眼,其中年長者皺眉道︰“小真人一個玄門中人,為何要打听涉及軍中之事?”
韓牧從懷中取出一塊溫潤如玉的令牌,在二人眼前一晃即收,那是昔日皇帝趙擴在臨安大內里,專門給韓牧親賜的“如朕親臨”金牌,雖然只展示了剎那,卻已讓兩名官員面色大變,慌忙起身就要行禮。
“啊——這是官家親賜的金牌!!”
“兩位不必多禮,貧道只想了解毋丘將軍為人如何?”韓牧抬手制止兩人下跪。
年長官員壓低聲音道︰“我等不知真人身份,還請恕罪,這位毋丘思將軍,乃我大宋棟梁,統轄整個利州東路下轄的興元府三萬精兵,鎮守興元府與大散關。”
“此人出身將門,十八歲從軍,曾在和金人一戰中,率領三百死士夜襲金營,斬敵將首級而還,就連利州西路的吳經略,也是對他多次拉攏。”他突然住口,面露難色。
“這個毋丘思將軍和利州西路的吳太尉……走的應該……不近吧?”
韓牧目光如炬。
“那倒沒有,吳經略雖然多次有意拉攏,但毋丘思將軍始終以保境安民為要,大將私下不想交的理由婉拒,去年冬,金兵犯境,毋丘思將軍親率輕騎出大散關,雪夜奇襲敵營,擊敗金人而歸,金人至今不敢正視我興元軍威。”
韓牧眼中精光一閃,心中已有計較,他謝過二人,回到自己座位,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一個計劃在腦海中逐漸成形。
毋丘思既然擔任興元軍都統制,統轄的兵馬自然不比吳曦少,最為重要的是,他和吳曦並沒有多少來往,加上又是一個戰場上十分驍勇的猛將,韓牧當即下定決心。
“毋丘思……或許就是制衡吳曦的關鍵。”他低聲自語,將杯中冷酒一飲而盡。
三日後,劍門關外。
韓牧站在大劍山半山腰的一塊凸出巨石上,俯瞰著腳下蜿蜒如蛇的棧道。
作為千年以後,家鄉的一大亮點,劍門關關隘的位置始終就在那里,韓牧從小也是多次登上過劍門關。
不過作為旅游景點的劍門關,和當下的兵家必爭之地是有很大區別的,一路上的險絕道路,每相隔一段距離就會有宋軍士兵把守,尤其是關隘處,更是重兵防御。
劍門關扼守金牛道咽喉,而金牛道是古代從漢中南下巴蜀最方便、可直達成都的一條路,所以是蜀地當之無愧的北方門戶,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冷兵器時代從沒有被正面攻破,有“天下第一雄關”、“天下第一關”的美譽。
清晨的霧氣在山間繚繞,將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天險襯托得更加神秘莫測。
韓牧得知毋丘思要親自來檢查劍門防務,他提前一日就已抵達,將劍門關的地形摸得一清二楚。
劍門關關隘位于大劍山中斷處,兩旁斷崖峭壁如刀削斧劈,猿猴難攀的鳥道在雲霧中若隱若現。
山下傳來整齊的馬蹄聲和鎧甲踫撞的金屬聲響。
韓牧微微眯眼,看見一隊約五十人的騎兵正沿著棧道緩緩上行。
為首的將領身披鐵甲,腰佩長劍,正是興元都統制毋丘思,他看著三十出頭年紀,面容剛毅如刀刻,雙目炯炯有神,不時指點著兩側山勢與身旁的副將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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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毋丘思來到劍門關隘處時。
韓牧嘴角微揚,身形一晃,已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地飄向關樓。
“什麼人!”毋丘思突然厲喝一聲,右手已按在劍柄上,他身後的親兵立刻呈扇形散開,弓弩上弦,對準了前方棧道轉角處。
韓牧緩步走出,一襲青衫在晨風中微微飄動,他拱手一禮︰“你就是興元軍都統制毋丘思將軍,在下全真教韓牧,久聞將軍大名。”
毋丘思眼中警惕之色更濃︰“一個道士?你為何攔住本將去路?”
“我等候將軍前來,自然是有一件大事,特來與將軍一同商討。”韓牧平靜道。
毋丘思聞言眉頭緊鎖,對眼前出現的年輕道士感到十分疑惑。
尋思片刻,毋丘思拔劍出鞘,寒光一閃直指韓牧咽喉︰“大膽狂徒!一個小小的道士,竟敢出現在我重兵把守的關隘處,說,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韓牧嘆了口氣,右手輕輕一揮,毋丘思只覺一股無形巨力襲來,手中寶劍竟脫手飛出,“錚”的一聲釘入三丈外的崖壁,劍柄猶自顫動不已。
“保護大人!”周圍一群親兵們大喊著沖上前來。
韓牧身形一晃,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他已出現在毋丘思身側,右手輕輕搭在將軍肩上︰“這里人多,咱們借一步說話。”
話音未落,兩人已如大鵬般騰空而起,向著陡峭的懸崖直沖而上。
毋丘思只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景物飛速下墜,心髒幾乎要跳出胸腔,他下意識地抓住韓牧手臂,卻見這位神秘人如履平地般在近乎垂直的崖壁上縱躍如飛,每一次腳尖輕點都能借力上升數丈。
“這……這……?”饒是身經百戰的毋丘思也不禁駭然,他自問輕功在軍中已屬上乘,但如此攀爬懸崖絕壁,簡直聞所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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