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狼吞虎咽地啃著面包,那面包在口中被快速咀嚼,仿佛幾天沒吃飯一般;有人則小口小口地抿著水,試圖緩解喉嚨的干澀,每抿一口水,都要細細品味那一絲清涼。
林紓是中間一批到達的。他環顧四周,目光敏銳地掃視著整個山頂的環境和人群。那開闊地上的每一個細節都逃不過他的眼楮。
他找了一個能觀察大部分人的位置坐下,那是一塊略微凸起的石頭,視野極佳。從這里望去,眾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他輕輕放下背包,那背包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然後緩緩坐下,背靠著一塊堅硬的岩石。
岩石的冰冷透過衣服傳遞到他的後背,但他似乎毫無察覺,只是專注地觀察著周圍同事們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冷靜而深邃,像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藏著無數的思考。
午餐時分,事先準備好的盒飯整齊地擺放在臨時搭建的簡易桌台上。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山頂的開闊地,給這略顯簡陋的用餐場景鍍上一層金黃。
大家三三兩兩地圍攏過來,隨意領取著盒飯,疲憊的臉上浮現出對食物的期待。有人搓著手,迫不及待地走向桌台;有人則不緊不慢,像是在享受這登頂後的悠閑時光。
林紓手持盒飯,找了處能將眾人盡收眼底的地方坐下。他輕輕打開飯盒,飯菜的香氣撲鼻而來,那是熟悉的飯菜香,但他此刻心思全然不在這頓午餐上。
他一邊機械地往嘴里送著食物,那咀嚼的動作也只是下意識的,一邊繼續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周圍同事們的一舉一動。他的目光如同銳利的鷹眼,在人群中穿梭。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幾位之前表現異常的同事身上。只見他們圍坐在一起,彼此間的交談逐漸多了起來。
小李原本緊鎖的眉頭已然舒展,正興致勃勃地跟旁邊的同事比劃著登山途中的某個驚險瞬間,臉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那笑容雖然帶著幾分劫後余生的慶幸,但在林紓眼中,卻好似藏著更深層的意味。
他不禁在心里琢磨,難道是登上山頂讓他們放下了心中的負擔,還是在這山頂發生了什麼讓他們安心的事情?是案件的壓力暫時放下了,還是有其他不為人知的原因?
就在林紓陷入沉思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李佳端著飯盒,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他附近坐下。她身著的戶外裝依舊干淨利落,沒有一絲登山後的狼狽。
她的頭發一絲不亂,仿佛剛剛精心梳理過。她將飯盒輕輕放在一旁,沒有主動搭話,只是安靜地低頭吃飯。林紓用余光掃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吃飯的速度很快,每一口都精準而迅速,那筷子在她手中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似乎在趕時間。
“李督察,今天這一路多虧你的鼓勵,大家才能這麼順利登頂。” 林紓率先打破沉默,試圖從她的反應中捕捉更多信息。他的聲音平和,但眼神里卻藏著審視。
李佳抬起頭,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那笑容很完美,卻讓人感覺有些疏離。她回應道︰“林隊客氣了,大家都很努力,我也就是盡點綿薄之力。這登山和咱們的工作一樣,團隊的力量才是最關鍵的。”
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滴水不漏,像是早就準備好了標準答案。
兩人簡單交談了幾句後,又陷入短暫的沉默。林紓繼續觀察著她,發現她吃飯時眼神不時在人群中穿梭,那眼神像是在搜索著什麼,似乎在留意著每個人的動態。她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飯盒邊緣,那敲擊聲很輕,卻像是在打著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節拍。林紓心里越發覺得她神秘,這個督察組成員,似乎有著不為人知的目的。
不一會兒,李佳便吃完了飯。她迅速起身,動作干脆利落,拿起一旁的垃圾袋,開始幫忙收拾垃圾。她動作熟練,將散落在周圍的餐盒、包裝紙等一一撿起,那彎腰、伸手的動作一氣呵成,仿佛這是她習以為常的事情。她一邊收拾,一邊和周圍的同事說著輕松的話語,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林紓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就在李佳彎腰撿起一處垃圾時,她腰後的一個不明顯的凸起映入林紓的眼簾。
他心中一驚,那驚讓他手中的筷子差點掉落。憑借多年的辦案經驗和對武器的熟悉,根據那凸起的形狀判斷,很可能是槍套。
下山的路,相較于上山時的艱難險阻,的確輕松許多。山路順著山勢蜿蜒而下,坡度不再那麼陡峭,腳下的碎石也仿佛變得溫順起來。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像是給這下山的路鋪上了一層金色的碎花地毯。微風輕拂,帶著山林特有的清新氣息,吹走了些許登山的疲憊。
隊伍的氣氛也隨著這輕松的路況活躍起來。大家有說有笑,似乎已經忘記了爬山的疲憊。年輕的小吳和小張走在前面,兩人正興致勃勃地討論著登頂時的壯麗景色,小吳手舞足蹈地描述著︰“你們是沒看到,站在山頂往下看,那一片片雲海就像一樣,感覺伸手就能抓到!” 小張笑著附和︰“就是就是,我當時都想多待一會兒,把那美景都看個夠。” 周圍的同事們听著他們的描述,也跟著發出陣陣驚嘆和笑聲。
女同事們則圍在一起,分享著在登山過程中拍的照片,一邊看一邊嘰嘰喳喳地笑著評論︰“你看這張,小李那表情,太搞笑了!”“哈哈哈,還有這張,小王的姿勢,簡直像個大猩猩。” 她們的笑聲清脆悅耳,在山林間回蕩。
林紓仍然保持在隊伍的中段位置,他並沒有完全沉浸在這歡樂的氛圍中。他的眼神冷靜而警覺,一邊留意著沿途的環境,一邊觀察著同事們的表現。他看著大家輕松的笑容,心中卻明白,這平靜的表象下或許隱藏著不為人知的暗流。他注意到李佳和幾個同事走在前面,她依舊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和大家熱情地交談著,但林紓總覺得她的笑容背後似乎藏著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