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了眼楮，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嘴巴微微張開，仿佛听錯了一般。
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自己在食品安全調查中的種種努力︰在昏暗的倉庫里仔細檢查每一袋食材，在嘈雜的工廠里與工人耐心交談獲取線索，在堆積如山的文件中尋找蛛絲馬跡…… 而如今，這一切努力都要被這一句話無情地打斷。
“至于手頭的食品安全檢查項目，就轉交給新來的小張。” 領導繼續說道，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日常瑣事。
林紓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塊巨石重重壓住，呼吸變得急促而艱難。他的雙手在桌下不自覺地握成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領導宣布工作分工調整的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瞬間凝固，空氣仿佛都被凍結。時間也像是停止了流動，每個人都保持著當下的姿勢，不敢輕易動彈。
林紓低頭盯著筆記本，上面那些密密麻麻的線索和思考，此刻仿佛都扭曲起來，像是無數條扭動的蛇，刺痛著他的眼楮。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筆，指節變得煞白，心中五味雜陳。憤怒如烈火在他的胸膛中熊熊燃燒，不甘似潮水在他的心中洶涌澎湃，而無奈又像厚重的烏雲，將他整個人籠罩。他很清楚，這絕不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調動，而是對方在察覺到他的調查威脅後，伸出的黑手切斷他的調查渠道。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腐敗勢力，正試圖用這種手段將他的調查扼殺在搖籃之中。
林紓的目光在會議室里緩緩掃過。他看到同事們或面無表情，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像；或低頭做著筆記，筆尖在紙上機械地滑動，卻不知道記錄的內容是否走心。
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有人輕輕咳嗽兩聲，那聲音在這壓抑的氛圍中顯得那麼無力，像是試圖打破寂靜的徒勞掙扎；
有人擺弄著手中的筆，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在逃避著什麼；還有人悄悄交換了一下眼神，又迅速移開，像是在傳遞著某種不能言說的信息。
但沒有任何人站出來為他說一句話，仿佛都被一種無形的壓力所震懾。這種壓力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所有人都束縛其中，讓大家選擇了沉默。林紓心中涌起一股孤獨感，就像在黑暗無垠的大海中獨自漂泊的船只，四周是茫茫的海水，找不到依靠，也看不到盡頭。
散會的鈴聲響起，那清脆的鈴聲在此時卻像是催命符，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人們紛紛起身，椅子挪動的聲音和腳步聲交織在一起，仿佛是一場混亂的交響曲。
林紓動作遲緩地收拾著筆記本和筆，他故意放慢動作，裝作不緊不慢的樣子。他的眼楮卻偷偷瞥向小張，眼神中帶著警惕和探究。
小張正站在會議室的一角，穿著嶄新的襯衫，領口的扣子扣得整整齊齊，領帶打得一絲不苟。
他的臉上洋溢著興奮的笑容，雙手不時比劃著，像是在講述著什麼有趣的事情。而教務處主任微微傾著身子，側耳傾听，嘴角掛著和藹的笑容，時不時點點頭回應。
他們的樣子，就像兩個親密無間的朋友在分享喜悅。
下午，陽光透過辦公室的窗戶，斜斜地灑在林紓的辦公桌上。檔案文件堆積如山，可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整理工作上。
腦海里不斷浮現著上午會議上領導那冷漠的調令，還有小張與教務處主任那親密交談的畫面。
他深知，這背後的黑手正試圖將他從食品安全調查的道路上徹底推開，但他絕不甘心就此放棄。
林紓機械地翻動著檔案，故意把動作放得很慢。每拿起一份文件，都要裝作仔細查看的樣子，眼神卻時常飄向窗外，留意著同事們的動向。
他時不時地停下手中的動作，假裝思考，實則是在等待時間一點點流逝，等待同事們陸續下班離開。
同事們收拾東西的聲音此起彼伏，歡聲笑語在辦公室里回蕩。有人喊著今晚要去聚餐，有人商量著周末的出行計劃。林紓卻充耳不聞，只是埋頭做著自己的 “表演”。
偶爾有同事過來詢問他怎麼還沒弄完，他就敷衍地笑一笑，說自己做事慢，得仔細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辦公室里的人漸漸少了。林紓偷偷瞥了一眼時鐘，心中暗暗計算著還剩下多少人。
當最後一個同事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他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但他沒有立刻行動，而是又等了幾分鐘，生怕還有人折回來拿東西。
確認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後，林紓迅速收拾好桌面，將整理了一半的檔案隨意地堆放在一旁。
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仿佛稍有不慎就會驚動整個世界。他輕手輕腳地走向資料室，腳步盡量放輕，像一只潛行的貓。
資料室的門緊閉著，他伸手握住冰冷的門把手，輕輕轉動，門發出輕微的 “吱呀” 聲，在寂靜的大樓里顯得格外清晰。
他停住腳步，豎起耳朵仔細听了听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異常後，才緩緩推開房門，側身溜了進去。
資料室里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紙張氣味，昏暗的光線從窗戶透進來，形成一道道光影。一排排高大的書架整齊地排列著，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文件和記錄。
林紓的眼楮迅速在書架上搜索著，他知道第三中學的食品采購記錄應該就在這里的某個角落。
他的雙手微微顫抖，既緊張又興奮。緊張的是，他的這個舉動一旦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興奮的是，他離真相似乎又近了一步。
他沿著書架慢慢走著，眼楮仔細地掃過每一個標簽。終于，他在一個較為偏僻的書架上看到了 “第三中學食品采購記錄” 的標簽。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近兩年的采購記錄，抱著這些厚重的文件，走到旁邊的一張舊桌子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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