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啊,得從徐老師說起。徐老師在這所學校任教多年,一直住在八十年代的教工宿舍里。
有一天晚上,徐老師改完最後一本作文,一抬頭,掛鐘指針正好重合在午夜十二點。這老式單元樓安靜得掉根針都能听見,突然,“咚、咚、咚”三聲叩門聲,把這寂靜給撕裂了。徐老師心里一緊,趕緊湊到貓眼那兒往外看,樓道聲控燈慘白的光線下,啥人也沒有。他就下意識地問了句“誰啊?”
嘿,這時候,門縫下突然滲進來一股冰涼的濕氣,緊接著一個黏膩的聲音就復述起來“誰啊——”那音調跟徐老師分毫不差。徐老師嚇得趕緊反鎖了房門,後背直冒冷汗。這棟樓早有傳聞,二十年前,有個叫林小蔓的美術生,從頂樓水箱溺亡了,死前總說“听見門在學我說話”。
第二天,徐老師心里不踏實,就去校檔案室翻查那些泛黃的舊報紙。1998年6月15日頭版登著“高三美術特長生林小蔓失蹤,課桌刻滿‘別學我說話’”。照片里的少女,齊耳短發下藏著淤青的眼圈,看著怪可憐的。管理員老王在旁邊嘟囔著“她班主任張主任後來也瘋了,總說門在嘲笑他……”
當天夜里,叩門聲又響起來了。徐老師握緊鎮紙,大聲喝問“林小蔓?”門外先是響起咯咯輕笑“林小蔓——”接著就變成張主任嘶啞的嗓音“小偷!顏料是你偷的!”
徐老師在儲藏室發現了一個蒙塵的畫架,畫架背面用血顏料涂著扭曲的門。畫板夾層還藏著一只巴掌大的槐木鳥,鳥喙裂開像人嘴,翅膀上全是指甲抓痕。美術組老教師嘆了口氣說“小蔓死前雕的報喜鳥……她說鳥在替門傳話。”
這夜,叩門聲急得像鼓點一樣。徐老師舉起木鳥質問“你想說什麼?”門板劇烈震動,上百個聲音一起炸響“還給我——!”震落的白灰里還混著暗紅碎屑。
徐老師又跑到頂樓水箱那兒,水箱鐵門掛滿陳年符咒。他掀開蓋子,發現內壁全是抓撓的指痕,還有一道人形水漬趴在邊緣,就像被無形的手按進水里似的。看門人老吳喝醉了透露“張主任當年抓到她‘偷顏料’,其實那盒赭石……是他塞給小蔓的!”正說著,黑暗中,徐老師突然覺得腳踝被冰手攥住,水箱里浮出一個長發纏繞的人影。他往後一踉蹌,口袋里的木鳥發出尖嘯“抓住了——”
徐老師撬開廢棄教務處檔案櫃,在1998年的《違紀記錄》里發現了張主任手寫便簽“赭石放她櫃子,放學抓現行。”泛黃顏料盒底也殘留著同樣字跡。這時候,走廊突然響起奔跑聲,徐老師被推進檔案室,門鎖“ 噠”一聲關上了,頭頂通風口還滴落腥臭液體,在地上舊紙上匯成血字“他鎖了我七天”。
徐老師夜里夢見積水的密室,少女蜷在牆角,鐵門外張主任每天都在逼問“認不認偷?”少女每答“沒有”,門縫就滲進復讀的“沒有——”,聲音越來越扭曲。到了第七夜,復讀聲變成“水缸——好玩——”徐老師驚醒,脖頸上還留著青紫指印,收音機自動播放新聞“前教導主任張某今晨溺亡于自家浴缸。”
從這以後,整棟樓開始回蕩叩門聲。301室劉老師對著貓眼罵“滾開”,當夜就心髒病發,急救前還反復嘶吼“滾開——”;402學生哭喊“媽媽救我”,凌晨被發現蜷在門口模仿貓眼張望。
徐老師握緊木鳥沖上頂樓,水箱蓋震動著浮起來,裂縫里滲出黑發,復讀著所有人的恐懼。木鳥在徐老師掌心突然碎裂,露出半張照片,照片里林小蔓舉著獲獎木雕作品,背景里張主任正把顏料塞進她書包。血從照片滲出,在徐老師手臂爬出字跡“帶他去門里”。
水箱突然就傾覆了,腥臭的洪水灌滿樓道。水里伸出無數蒼白的手,把徐老師拖向鐵門。鐵門內是1998年的教務處,徐老師看見張主任把少女鎖進儲物間,門外錄音機循環播放“小偷!”。第七夜,少女用刻刀劈門時,張主任擰開消防栓閥門,水一下子就淹沒了房間……血水中浮起林小蔓的魂魄,她指著徐老師說“現在你是新的守門人。”
徐老師驚醒在自己家里,脖頸還留著溺水的窒息感。門外傳來鄰居哭訴“張主任頭七那晚,他老婆听見浴缸里有人學她哭……”徐老師湊到貓眼一看,林小蔓濕漉漉的臉突然貼上來,瞳孔是兩個漆黑的貓眼洞。她咧嘴一笑,無數聲音從徐老師喉嚨涌出“偷顏料——鎖七天——水好玩——”整棟樓響起此起彼伏的叩門聲,就像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回聲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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