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可邪乎了,就從陳露露在老宅閣樓的事兒說起。
那天晚上,月光透過雕花窗格灑進來,陳露露在老宅閣樓里翻到個檀木盒。這盒子摸著燙得很,她心里犯嘀咕,可還是捏著它退到了牆角。再一看,盒蓋上滲出的血珠正順著雕花藤蔓往下爬呢,跟活的似的。這閣樓可是祖母生前反復叮囑不準打開的禁地,這會兒還傳出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響,嚇得她一哆嗦。那月光把盒面那只藍蝶映得好像振翅欲飛,突然蝶翼滲出墨色汁液,在窗紙上洇出“昭和十七年”的字樣。
接著,三十年前的舊報紙剪報從盒里散落出來。泛黃照片里,一個穿白無垢的新娘倒在紅綢中央,脖頸處插著半截藍蝶發簪,發簪末端還系著根浸血麻繩。報紙報道這是樁“新娘自縊案”,因為新郎家族施壓草草結案。不過民俗學者在邊欄寫了句話,說“死者瞳仁殘留蝶形血斑,疑似怨氣化形”
就在陳露露看得入神的時候,閣樓木板突然“砰”地一聲爆裂了,她一個踉蹌跌進了夾層。這夾層里啊,腐爛的綢緞纏上了她的腳踝,她伸手一摸,摸到牆縫里塞著個油紙包。在煤油燈下,褪色鋼筆字跡顯現出來,寫著“山田秀子絕筆”。信紙里還夾著張戲票,鉛印的《蝴蝶夫人》劇名被反復涂抹,邊角粘著干涸的胭脂。
第二具尸體出現在護城河。陳露露隔著警戒線,看見法醫掀開白布,好家伙,死者脖頸赫然插著藍蝶發簪。刑偵隊長周岩注意到她臉色煞白,就問“陳小姐認識受害者?上周死的古董商也戴著同款發簪。”
陳露露攥緊口袋里的戲票。昨夜她做了個怪夢,夢見穿白無垢的女人立在鏡前,把發簪緩緩刺入咽喉,可銅鏡里映出的卻是她自己的臉。更邪門的是,今晨梳妝台出現兩枚血蝶,和油紙包里夾著的標本一模一樣。
陳露露循著戲票地址找到了荒廢戲院。在後台,她發現整牆泛黃的劇照。1943年版《蝴蝶夫人》女主角山田秀子眉眼含愁,耳垂藍蝶耳墜與發簪成套。最末張照片里,她倒在舞台血泊中,麻繩纏繞的脖頸上,藍蝶發簪正閃爍寒光。
老檔案員指著微縮膠片里的驗尸報告說“不是自殺,氣管切口向上,死者是被人吊死後偽裝自縊。”泛黃報紙刊登著山田家族聲明,說“秀子因情傷自盡”,可陳露露注意到聲明簽署人叫林文遠,那正是她外公的名字。
這時候,閣樓夾層又傳來異響。陳露露舉著燈一照,看見牆縫深處嵌著個鐵盒。打開一看,褪色婚書上“林文遠”與“山田秀子”的名字並列,日期卻是昭和十七年臘月初七,也就是新娘“自殺”前三天。盒底壓著半枚翡翠戒指,內壁刻著“贈愛妻婉如”。
周岩的電話在午夜響起“查到了,林婉如是你外婆,她于1945年嫁給你外公”電話里電流雜音中突然混入三味線悲鳴,陳露露轉頭一看,鏡中浮現戲台,山田秀子正將染血婚書撕碎撒向觀眾席,每片紙屑都化作藍蝶撲向台下冷笑的男人,那人長著外公年輕時的臉。
第四名死者是外婆的陪嫁嬤嬤。陳露露在停尸房掀開白布,老人攥著的翡翠戒指與她發現的殘片嚴絲合縫。嬤嬤臨終錄像里反復念叨“麻繩浸過尸油秀子小姐被活活吊在房梁”
暴雨夜,陳露露舉著鐵鍬跪在老宅槐樹下。挖著挖著,腐土中露出青石匣,匣內森森白骨的手腕套著斷裂麻繩,頭骨天靈蓋釘著九枚銅釘。當她顫抖著取出銅釘,槐樹突然滲出黑血,樹皮皸裂成“血債血償”的日文字符。
山田秀子的虛影在雨中凝聚,她指向枯井。陳露露吊著繩索下去,在井壁鑿開的暗格里找到昭和十七年的日記本。泛血字跡記載著驚悚真相林文遠為侵吞山田家產,與林婉如合謀在洞房夜勒死新娘,請道士釘魂鎮尸,對外偽造成殉情。
最後一名死者是林氏宗族長輩。陳露露看著周岩從尸體口腔夾出藍蝶標本,翅膀紋路竟是血管編織而成。解剖顯示所有死者心髒都被替換成浸血戲票,票根編號對應他們參與當年慘案的角色。
子夜,陳露露捧著山田秀子的頭骨跪在戲台。藍蝶發簪自動飛入顱骨眼窩,萬千血蝶從樂池涌出,裹挾著三十年前觀眾的虛影重現凶案現場。當幻象中的林文遠舉起麻繩,陳露露突然沖上舞台將翡翠戒指按進他眉心,那可是外婆臨終前塞給她的破咒法器。
枯骨在月光下化作紛飛藍蝶,陳露露耳畔響起溫柔嘆息“謝謝。”清晨掃街人發現,老戲院廢墟開滿藍色彼岸花,每朵花芯都蜷縮著半枚帶血銅釘。
這事兒啊,就這麼邪門兒。藍蝶發簪既是凶器也是怨靈化身,血蝶翅膀的血管紋路象征著仇恨的生命力,和《蝴蝶夫人》歌劇中的“化蝶”意象那是相互呼應。戲票把1943年和當代命案串聯起來,舞台幻境還能打破時空壁壘。婚書、翡翠戒指、銅釘構成了完整的證據鏈,把私人情感背叛和戰爭背景下的財產掠奪結合在一起。九枚銅釘對應道教“九星鎖魂”,槐樹滲血暗合“木鬼為槐”的厭勝之術。血蝶由觀眾惡念凝聚而成,殺一個參與者就還原部分人體組織,最後復仇完成化作淨化怨氣的彼岸花,這事兒就這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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