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馬尼拉,一個狂風暴雨的夜晚,馬尼拉灣的海風帶著股子咸腥味,還裹著雨絲到處亂竄。革攻這人,剛經歷了第七次股票交易的失敗,心情那叫一個糟糕透頂。他耷拉著腦袋,手指無意識地在一個古董鏡框上劃著,那鏡框上的藤蔓紋路都有些斑駁了。這鏡框里是一面雕花銅鏡,是他從祖宅閣樓翻出來的。這鏡子啊,此刻正倒映著唐人街霓虹燈那扭曲的光暈,紅的綠的,晃得人眼楮都花了。
革攻站在雨里,西裝口袋里的全家福都被雨水洇濕了邊角。照片里,母親臨終前攥著的翡翠耳墜,這會兒正乖乖地掛在他妻子小蝶的耳垂上。革攻看著這照片,心里頭直犯嘀咕,尋思著這日子咋就越過越糟呢。
他拿著這銅鏡去了當鋪,當鋪老板娘瞅著這鏡子,撇了撇嘴說“革先生,這鏡子有股子陰氣呢。”說著就拿紅絨布去擦鏡面。嘿,您猜怎麼著?這銅鏡突然就滲出了暗紅的液體,跟血似的,把老板娘嚇得一哆嗦。革攻也被這一幕驚到了,不經意間瞥見玻璃櫃里並排擺放著菲律賓“曼寧”木雕,那些木雕長著蝙蝠翅膀,模樣就跟女妖似的,還咧開個沒五官的嘴,看著 人極了。革攻這一瞧,突然就想起祖父臨終前用閩南語念叨的讖語“鏡中人,血為契,七世骨,飼妖嬰”。這幾句話,就像一塊大石頭,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
打這之後,革攻就沒睡過一天好覺。有一回,他第三次在凌晨三點驚醒,迷迷糊糊地就看見小蝶的孕肚上浮現出青黑色的掌印,跟個大爪子似的,把他嚇得差點從床上蹦起來。趕緊把產科醫生請了過來,醫生拿著听診器在孕婦腹部劃來劃去,劃出個詭異的弧線,皺著眉頭說“胎心位置不對,像是……”話還沒說完呢,診室的玻璃上突然映出個穿巴瑤族傳統服飾的老嫗。那老嫗的手指枯槁得就像干樹枝,直接穿透鏡面,把某種黏稠的物質注入小蝶體內。革攻眼楮都瞪大了,差點沒叫出聲來。
革攻心里頭慌得不行,跑到祖宅暗室里瞎翻,還真讓他翻出一本泛黃的《南洋巫典》。書頁間夾著張1903年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穿中山裝的曾祖父和一個戴黃金枷鎖的巫婆站在一起,背後是馬尼拉灣廢棄的西班牙燈塔。照片背面用朱砂寫著“以鏡為契,以血為引,七世不絕,永鎮鏡淵”。革攻看著這照片和字,腦袋都大了,心里直犯愁,這到底是啥事兒啊?
小蝶分娩的那個晚上,可真是出大事兒了。整棟別墅里的鏡子同時“ 里啪啦”地炸裂,碎片濺得到處都是。革攻在血泊里一瞧,差點沒把魂兒給嚇沒了,他妻子小蝶居然化作了青面獠牙的鏡妖,那模樣,比電影里的妖怪還嚇人。更可怕的是,從她腹中鑽出個通體透明的嬰兒,每個關節都嵌著碎鏡片,在燈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這時候,巫婆的魂魄從鏡框裂縫中滲了出來,用閩南語呢喃著“你奪我鏡靈,今以汝子償契”。革攻一听,腦袋“嗡”的一聲,啥都顧不上了。就在這時候,閣樓傳來嬰兒啼哭,他撒腿就往樓梯上沖。跑到一半,他一抬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在牆上分裂成七個重疊的人形,每個影子都握著不同年代的股票交易單,最新那張日期顯示著明日,那可是他還沒進行的期貨交易呢。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鏡妖的觸須從天花板垂了下來,“嗖”的一下就把他未出世的兒子拖向鏡中深淵。革攻伸手去抓,可啥都沒抓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拖走,急得直跺腳。
七天後,革攻在馬尼拉灣打撈起一具浮尸。這浮尸可太奇怪了,死者頸間掛著塊刻有鏡紋的翡翠,正是革攻丟失的傳家玉佩。更邪門的是,尸體右手無名指戴著枚鉑金婚戒,內側刻著“革攻小蝶”的縮寫,那可是他三天前才在商場定制的禮物啊。革攻看著這浮尸,心里直發毛,感覺這事兒越來越不對勁了。
這時候,當鋪老板娘在電話里咋呼著說“您寄存的銅鏡招了邪,今早當鋪著了火……”革攻一听,撒腿就沖回祖宅。到了祖宅,就看見鏡框殘骸里蜷縮著個嬰兒,臍帶還跟鏡中伸出的青黑色藤蔓連在一起呢。巫婆的魂魄在火光中顯現出來,陰森森地說“契約未滿,汝子當替”。革攻听了這話,腿都軟了,差點癱在地上。
一晃十年過去了,馬尼拉灣又開始鬧鏡妖了。有個新任當鋪老板娘,正拿著塊布擦拭著一面雕花銅鏡。突然,鏡中的倒影開口說話了“以鏡為契,以血為引……”老板娘嚇得一激靈,再一看,她腕間的翡翠手鐲閃過幽光,鐲芯隱約可見“革”字刻痕。再仔細一瞧,鏡面映出七個重疊的嬰兒啼哭,每個嬰兒都長著革攻的面容。這事兒啊,就這麼沒完沒了地循環下去了,誰也不知道這鏡淵的輪回啥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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