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清了清嗓子,條理清晰地說道︰“將軍汝想,前段時間斥候傳來消息,說新軍將自己的糧食分發給了青州的百姓,依末將看,他們軍中所剩的糧食必然不多,這才急著從兗州調糧過來。若是咱們能將這批糧食劫下,新軍軍中必然會斷糧,到時候,陛下便可率領臨淄的人馬出擊,咱們里應外合,定能反敗為勝!”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更加銳利道︰“反之,若是讓這批糧食順利落入新軍大營,他們有了糧草支撐,那戰局便勝負難料了。再者,咱們如今堅守濟南城,唯一的作用便是切斷新軍糧食進入青州的通道,若是放他們過去了,那咱們駐守此地還有什麼意義?”
最後,副將的語氣帶著一絲決絕道︰“所以,末將認為,即便新軍設了埋伏,咱們也得拼一拼,絕不能讓一粒糧食進入青州!”
曹仁听完,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仿佛被一層迷霧籠罩的心頭豁然開朗。他之前只想著提防陷阱,卻忽略了眼下的局勢早已不同——羅凡已經率領新軍主力去了臨淄,濟南城的戰略意義就在于阻斷糧道。他喃喃自語道︰“是啊,此一時彼一時……只要羅凡沒了糧食,他那十幾萬新軍還怎麼作戰?這確實是咱們反敗為勝的機會!”
他猛地一拍副將的肩膀,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汝說得對!這是咱們的機會!這樣,吾率領八千人馬去截新軍的糧食,汝堅守濟南城。記住,沒有見到吾的信號,無論發生什麼情況,都絕不可開城門!”
副將聞言,臉上的憋屈瞬間化為激動,他單膝跪地,大聲回應︰“末將遵命!請將軍放心,末將定死守濟南城,絕不讓任何敵人靠近!”
與此同時,濟南地界的一處官道上,郭淮正率領著五千新軍押運著糧食緩緩前行。隊伍拉得很長,一輛輛糧車在土路上留下深深的轍痕,車上的糧袋鼓鼓囊囊,看起來分量十足。
郭淮一身戎裝,面色凝重,他不時勒住馬韁,停下腳步,極目遠眺四周的山林與曠野。秋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在他听來,卻像是潛藏的殺機。他知道,這批糧食是誘餌,曹仁若是上鉤,接下來的戰斗將會異常凶險;可若是曹仁不上當,那他們的計劃便會落空。
“將軍,四周並無異常,”一個親衛上前稟報,“咱們要不要加快行進速度?”
郭淮搖了搖頭,聲音低沉︰“不必。保持這個速度,讓兄弟們打起精神,密切注意四周動靜,敵人很可能就在附近。”他握緊了手中的長槍,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哨聲劃破天際,緊接著,四周的山林中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殺啊!活捉郭淮!”“劫下糧食!”
無數魏軍士卒如同潮水般從兩側的樹林和草叢中涌出,他們手持刀槍,臉上帶著悍不畏死的神情,朝著新軍的隊伍沖殺過來。為首的正是曹仁,他一身鎧甲在陽光下閃著冷光,手中大刀一揮,厲聲喝道︰“給吾沖!拿下這批糧食!”
郭淮見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他大喊一聲道︰“列陣迎敵!”
新軍將士雖然猝不及防,但訓練有素,很快便組成了一個簡單的防御陣型。弓箭手迅速搭箭上弦,朝著沖鋒的魏軍射出一排排箭雨,箭矢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帶著破空之聲落下,瞬間便有不少魏軍士卒中箭倒地。
曹仁見狀,怒喝一聲,揮舞著大刀劈開射來的箭矢,一馬當先沖破箭雨,殺入新軍陣中。他的刀法剛猛有力,每一刀劈下,都帶著風聲,新軍將士根本抵擋不住,紛紛被砍倒在地。
郭淮見狀,提槍迎了上去,與曹仁戰在一處。兩人你來我往,槍影刀光交織在一起,發出“叮叮當當”的踫撞聲,火花四濺。郭淮的槍法靈動多變,時而如靈蛇出洞,時而如猛虎下山;曹仁的刀法則沉穩厚重,每一刀都勢大力沉,逼得郭淮不得不小心應對。
激戰中,曹仁一刀劈向郭淮的面門,郭淮猛地側身躲過,長槍順勢橫掃,擦著曹仁的鎧甲劃過,帶起一串火星。曹仁借力後退兩步,目光掃過戰場,只見魏軍士卒憑借人數優勢,已經漸漸佔據了上風,新軍的防御陣型開始松動。
“郭淮!識相的就快快投降,交出糧食,否則今日便是汝的死期!”曹仁大聲喝道,聲音中充滿了自信。
郭淮臉上卻不見慌亂,他高聲回應道︰“曹仁,休要猖狂!今日誰勝誰負還未可知!”話雖如此,他卻在暗中觀察著戰局,見時機差不多了,悄悄對身邊的親衛使了個眼色。
親衛心領神會,悄悄退到後面,吹了一聲低沉的號角。號角聲響起後,郭淮突然虛晃一槍,逼退曹仁,大喊道︰“兄弟們,撤!”
新軍將士听到撤退的命令,如同潮水般向後退去,他們邊打邊撤,有條不紊,顯然是早有準備。曹仁見狀,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眼看糧車就在眼前,也顧不上多想,下令道︰“不要追!先把糧食運回城!”
魏軍士卒紛紛停下追擊的腳步,轉而沖向那些糧車,臉上都露出興奮的神情。曹仁走到一輛糧車旁,看著鼓鼓囊囊的糧袋,嘴角終于露出一絲笑容,心中的疑慮也消散了大半——看來是自己太過謹慎了,這果然是一批真糧食。
他正準備下令讓士卒們將糧車拉回濟南城,突然听到一個士兵驚呼起來︰“將軍!將軍!不對勁!”
曹仁心中一緊,快步走了過去,只見那個士兵正費力地撥開一個糧袋的口子,里面露出來的根本不是金黃的糧食,而是一堆干燥的稻草!
“什麼?”曹仁臉色大變,趕緊親自上前撕開幾個糧袋,結果無一例外,里面全是稻草!他瞬間明白了過來,自己果然中計了!
“不好!快撤!”曹仁厲聲大喊,心中充滿了懊悔與憤怒。他怎麼就沒能識破這個如此簡單的計謀?
可就在這時,四周再次響起震天的喊殺聲︰“殺啊!不要放過曹仁!”
郭淮去而復返,率領著新軍殺了回來。這一次,新軍將士仿佛換了一支隊伍,個個士氣高昂,悍不畏死,朝著魏軍發起了猛烈的沖擊。原來,剛才的撤退只是為了讓曹仁放松警惕,他們早已在附近設下了埋伏,就等曹仁上鉤。
魏軍士卒此刻正因為發現糧食是假的而陷入混亂,被新軍打了個措手不及,頓時陣腳大亂,死傷慘重。曹仁見狀,心知不能戀戰,只能揮舞著大刀,拼命抵擋著新軍的進攻,同時阻止魏軍突圍。
“跟吾沖出去!”曹仁大吼一聲,帶領著一支精銳部隊,朝著一個方向猛沖。郭淮見狀,立刻指揮新軍圍堵,雙方在狹小的空間內展開了激烈的廝殺。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聲、喊殺聲、兵器踫撞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了一曲慘烈的戰場交響樂。
曹仁殺紅了眼,大刀揮舞得如同風車一般,每一刀都帶走一條生命。他的鎧甲上沾滿了鮮血,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臉上也濺到了幾滴血珠,更添了幾分猙獰。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帶來的八千人馬已經損失了大半,心中更是焦急萬分。
就在曹仁奮力突圍的時候,濟南城那邊也爆發了激烈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