魷魚。
屬頭足綱,槍烏賊科。
主要棲息在溫帶至熱帶海域,
華夏沿海地區,黃海、東海、南海均有分布,
渤海灣雖然也有一定資源,但產量可能較低。
不過,這難不倒聰明的沿海漁民們,靠海吃海,他們祖祖輩輩在此刨食,
流傳下了大量的捕魚技巧,其中就有捕捉魷魚的辦法。
石壘陷阱和籠網,這兩種獨特的手段,是每戶漁民不傳的秘密。
茫茫大海,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些陷阱藏在哪塊礁石里。
只是,再聰明的漁夫,他也比不過邪惡的資本家。
此刻,滄州郡梁標,就干起了他梁家的老本行。
十月了,太陽不夠厲害,不好曬魚。
不過沒關系,旅將梁標打著赤腳,認認真真的收集數據,
今年沒戲了,他如此嚴苛,甚至親自記錄。
為的就是明年春夏,滄州的魷魚貨物,能以最好的品相,殺穿內陸市場。
魷魚曬干,加工成海貨,販運至內陸販賣的事。
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時期。
《周禮•天官》中有‘鮑魚’的記載。
《酉陽雜俎》也提到了‘烏賊’。
《夢粱錄》中,更是說明市場已有‘魷魚干’出售。
可那些都是小打小鬧,跟玄武軍梁標準備置辦的規模差太遠了。
魷魚易腐,必須當日抹鹽曬干。否則鮮美難以留存。
就鹽這個東西,它就不容易。更何況還得是優質鹽。
海魷魚在很長一段時間,也不是普通庶民吃得起的。
梁標已經數次試驗,橫向對比多次,這玩意比荔枝還難伺候。
不過,梁旅官干文職那是一萬個不願意,這不行那不行,不是頭疼就是屁股疼。
狗日的,悄悄跑到海邊搞研究,這又行了?
為此,程慶等將領沒少嘲諷他,以後離大伙遠點,別帶著一身咸魚的味道。
“梁咸魚,明天玄武軍議,可別讓將軍找不到。”
“呦,程慶。你咋到海灘來了?”梁標悻悻的笑了笑。
他得意的從茫茫多的藤牌上,拿起一份魷魚,讓程慶仔細聞聞。
藤牌哪來的?
當然是避暑的時候趙軍生產的,如今全被梁標低價收走了。
“不錯,這個成色很好了。”
程慶不得不佩服,梁標干商業比他當將軍有前途。
海灘上,身材高大的梁標,拿著魷魚干,
手舞足蹈,指點江山,自信道,
“這種水產,內陸沒有,如果做的好,一年收益難以想象。”
“程慶,渤海、滄州,將來可是玄武軍的地盤,自家窩里的寶,不能便宜外人。”
“投個兩萬貫給我,咱們把這兩郡的海干吃了。程慶……不願意也沒必要拿短劍。”
“老子特麼的看一下,這一身膘,能賣多少錢!割點給你。”程慶持劍,鄙夷的瞧著梁標。
兩萬貫?狗日的,虧他敢開口。
沒錯,渤海郡、滄州郡這兩地,今後確實會成為玄武軍的基本盤。
因為這些地方,都是玄武軍兵馬打下的。
不是說,玄武軍能在此地佔據多少田地、產業,亦或是縣令、郡守。
這些肯定是皇帝任命,除非玄武軍要反,才敢插手這些事。
而是,在大軍推進的過程中,
這兩個大郡不起眼的小吏、小官,都是玄武軍將領任命的。
戰爭時期,非常時候,當然要上玄武軍信任的人。
他們或是提拔當地有威望的人物,或是就地安排受傷的兵卒下放。
總之,玄武軍攻下的州郡,
必然會跟玄武勢力,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這種事情,在歷史上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嚴重程度的問題。
龍驤白狼打下關中,此兩軍的兵卒必然拿取關中的利益,這是毋容置疑的。
如今,趙國群臣擔憂的,東西兩軍日漸疏遠,
其本質原因,這里面佔了很大一部分。
“兩萬貫夠不夠,要不,本將給你準備十萬貫。”
“不是……將軍,你沒跟梁標說笑?!真十萬貫,老子能把魷魚干販到西域去。讓達頭皇帝,也嘗嘗魷魚的味道。”
海風瀟瀟,大浪濤濤。
滄州軍營,海邊的礁石,被浪花拍打,發出‘噗噗’的聲響。
曬魚海灘,玄武將軍楊延來了。
他今日沒穿甲冑,身覆襆頭趙裝,圓領溜肩,
隨意的拿過長凳,坐在漁民休息的海棚里。
兩個面容黝黑的小女孩,怯怯的看著梁標,送來了最鮮美的海食。
其中鮮切的魚片,只有在海邊才能吃到。
梁標現如今是幾萬海民的天,自從他來了之後,
懲治惡吏,修復法度,再沒有人敢欺壓海邊漁民。
所以,梁旅官打算弄海產品,方圓幾十里的趙民,都是踴躍投靠。
刀疤將軍楊延,夾起冰鎮的海魚,嚼了兩口,點頭肯定,
海風習習中,他豎起大拇指,贊揚道,
“不錯,不錯。梁標,你狗日的干脆去後勤得了,別特麼干將軍了。”
哎!這不行啊。梁標剛想激烈反對,卻被楊延阻止了。
“說笑呢……別打岔。”楊延隨意的斜了梁標一眼,
隨後看了看身旁的趙阿四,仰望大海,碧空萬里,嘆息道,
“梁標,本將軍剛剛跟你說十萬貫是真的。你有沒有信心嘛?有的話,本將給你弄來。”
“為……為什麼?”說到這里,梁標有點慌。
他看了看程慶,又瞧了瞧趙阿四,疑惑道,
“將軍,特麼什麼事情,要搞的這麼嚴重?你說,誰要敢害咱們玄武軍,老子要了他的命。”
海棚里,梁標大發雷霆之怒,
玄武這幾萬兄弟,雖然不算貴人,但也不是泥巴捏的。
楊延、程慶、趙阿四,分三方而坐,加上梁標。
這小小的曬魚海灘,玄武最有權力的四個將領,就算是來齊了。
玄武將軍楊延,嘗了嘗火房炖煮的魷魚豬肚湯,確實濃厚鮮美。
難怪現在北疆孕婦坐月子,很流行吃這個。
要是梁標這海產的買賣真能搞好,確實將來利益不小。
“本將也不跟你們賣關子。陛下命令來了,是死命令。”
“皇帝不想听傷亡,听困難。他只問本將,能不能滅了齊王、宋王。不能,趙國就換將。”
听著楊延平平淡淡的語氣,梁標跟程慶不禁面露驚愕。
楊延將軍說的越是輕松,就說明問題越是可怕。
將無膽則軍廢!
任何玄武軍的將領,要是敢跟陛下說換軍。
那不用三天,就會被玄武兵卒拋棄。他們會選出新的猛人,來接受皇帝的軍令。
二當家如此激將,說明黃羊、常郭兩城,趙軍志在必得。
如此情況,容不得玄武軍退縮。
更重要的是,玄武軍也沒辦法退縮,兩年戰爭下來,雖然趙國只有九萬多主力軍。
但二十萬郡兵的戰斗力,已經明顯追上來了。
趙國不再是四軍六營的天下,趙國皇帝能用的兵馬將領有很多。
如此情況下,估摸著楊延要帶大伙玩命了。
果然,海棚里,刀疤將軍咂摸咂摸嘴巴,
夾起魚片,眼中閃過凶狠道,
“這兩年吧,尤其是高句麗下來。咱們玄武軍確實差了點意思。”
“今個就咱們四兄弟,本將不想藏著掖著,跟你們交個底。”
“從明天開始,要是部隊作戰有任何猶豫。楊某可是要揮刀斬主將的。”
說到這里,在程慶、梁標不敢置信的眼神中,
楊延環視眾人,無可奈何,卻又面如堅鐵道,
“當然,本將軍也沒跑。楊某立下了軍令狀,要是打不好滄州,提頭來見。”
“河原一戰,是咱們步一營的驕傲。也是咱們玄武軍,立軍的根本。這些年,趙人誰不說,咱們是步軍最猛的。”
“齊宋兩軍強不強?不用本將說,你們也清楚。”
“但這一次,楊延要用南野、寧則的尸體,立下我們玄武軍鐵血無敵的軍功碑。”
海棚子里,趙阿四還好,畢竟他一直是苦哈哈。
程慶、梁標就不一樣了,他們皆是面露苦澀,心情復雜。
宋國有三萬精兵,南野也有兩萬嫡系。
五萬血戰之士,總計十三萬兵馬。他們要吃下來,談何容易?
這要是玩‘上陣同生死,兵敗斬主將’那套。
確實,玄武軍能恢復河原時期的戰力。
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會不會在此戰中,成為野狐山上的英雄碑。
程慶、梁標都是北疆大族,說句不好听的。
今後楊延退下來,那是孤臣一個。
他們可不是,他們將會和楚國、梁國權貴門閥一樣,世代富貴。
“你們也別僥幸。李宣有一句話是對的。暴力是權力的根本。”
海棚子里,楊延拍了拍程慶的肩膀,對著梁標道,
“如果玄武軍不能成為鐵血之師,被人踩下去了。將來你在滄州、渤海的利益,就一定守的住?”
“這一場,不光是為了咱們自己,也是為了數萬玄武軍子弟兵。”
“哎……你那十萬貫,本將會撥給你。將來給弟兄們,增加點撫恤吧。八瞎子那里的錢,又緊又不好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