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之畔,
昔日高句麗,雄踞遼河平原的城池遼京城,已經全部焚毀。
趙人起于廢墟,最擅長收集利用各種物品,
別人看不到的資源,不代表趙國的輔兵、後勤看不到。
當年在河原,周雲從楚人的殘甲里,生產出了合格的甲冑,足見趙人在收廢品這方面的專業。
遼京彰武門,有一座殘破的甕城,里面是幾十個敲敲打打的身影。
他們是高句麗族裔,承包了這一段的青磚回收。
火能在封建時代,一直都是很珍貴的。
趙帝周雲給了錫林、庫莫奚、高句麗人掙錢的機會,
一則,讓他們有活干,不至于動亂。
二則,可以將遼京城的磚石,運至對岸五里處。
趙人根據地勢和軍事需求,在下方興建了一座大型軍事城鎮——遼陽。
“雄爺,那邊來了個落單的行商。應該是來咱這里找個活計。”
精瘦的漢子,跟一旁的粗糙壯漢說了幾百步外的情況。
壯漢踩著廢棄的夯土堆,站直身子,舉目而去。
果然看見了一個衣袍散亂的孤人,摟著一桿長刀,刀柄後面掛著包袱,形單影只的走來。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壯漢還是習慣的環視了,各處可能藏人的位置。
幾番確定後,他回頭隨意道,“沒事,等下打發他走,這里都是咱們族人,來別人也不好干活。”
彰武門的城樓已經坍塌,幾里城牆,不少地方包磚散亂,都是夯土堆了。
城門洞,披頭散發的男子,是個精壯的年輕人,身板還挺大。
“掌櫃的,有水喝嗎?咱要去三梁屯,討口水喝唄。”
喝水?!
殘破的甕城里,幾十個高句麗漢子,皆不懷好意注目男子,看雄哥如何處理。
但令大伙不可置信的是,雄哥竟然面色凝重,猶豫後,回答道,
“水是有,你是要東邊的,還是西邊的?”
“東邊的如何,西邊的如何?”
“東邊的甜一些,西邊的咸一些。”
“我要不東不西的,那里的水好喝,就像白山上的雪水一樣。”
“你……你是誰?偵候?”粗暴雄壯的漢子,不禁放下了磚頭,手慢慢扶到了後腰的利器上。
“哈哈哈!”甕城殘破,濃眉大眼的挑刀客,緩緩放下包袱,
他仰頭巡視整個甕城里的苦力,朗聲笑道,
“在聖昌十四年,第一次離開平京,前往中山縣,就殺死了三個皇城司高手。”
“次年,更是在河北一帶,連殺數位宗師,一時橫行河北,號稱先人鬼王阿雄。”
遼京北城,大雪覆蓋的殘垣斷壁里,
幾十個高句麗人先是一愣,隨後響起了一陣譏笑。
就在方才,他們還帶著僥幸。
可這會,高句麗人已經確定,此人就是趙國的細作,不是影衛就是暗衛。
兩個苦力,抬來一把九環大刀,
阿雄單手揮舞,就似風車般旋了幾個刀花道,
“小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竟敢一個人來我阿雄這里。”
“除非你是我烏骨城的神將淵蓋文,否則,今日只有死的份。”
濃眉大眼的背刀漢子,嘴角帶起一股獰笑,戲謔的道,
“淵蓋文不也死在我家主人手里。”
“說實話,昂一直有遺憾,就是沒能跟淵蓋文打一場,來證明關西快刀的實力。”
搏殺在不經意之間發生。
六個高句麗先人,成包圍之勢,兩刀四槍,合力圍殺李昂。
甲等級別的先人統領阿雄,則帶著十幾個好手,伺機而動。
幾十個勇武之人殺此一個,必是毫無懸念之事。
但下一刻,一道恐怖的刀光,在這個披頭散發的背刀男子周身出現。
那刀,氣勢雄渾,宛如驚濤駭浪。
但見六人圍攻,卻被此人一刀殺之。
這!?這是青龍怒。
宗師四重的高句麗先人統領阿雄,不禁目眥欲裂,頭皮發麻。
可他看見來者只有一人,又是身無甲冑,
心中一合計,惡向膽邊生,大喝道,
“弟兄們,殺了他。這個趙狗知道我們的根腳,不殺都得死。”
遼京殘城,青磚雪場。
只見一位身形高大的猛將,就似虎入羊群,手起刀落,戰場無一合之敵。
對于殺這些水平的武者,武力值98跟96,那是沒有區別的。
蒼龍出海。
劈波斬浪。
回馬一刀。
小片刻之後,整個甕城青磚地,就只剩下粗暴的男子,渾身鮮血的往後退。
“你是誰?你怎麼可能有如此實力?”
“我……我明白了,你一個人來,是怕我們跑。”
“哈哈哈!”雪原之上,李昂笑了,笑的譏諷。
下一刻,他怒目地面的阿雄,冷冷的道,“影衛左將李昂!”
“突厥死士首領,曾經跟你交過手,你輸的很慘。但本將可以告訴你,他已經死了。”
“人的頭骨,抗不住鋒利的赤虎斬將刀。他是,你也是。”
一柄閃爍著寒光的盤虎巨刀,抵在了粗暴男子的喉嚨前。
鮮血染紅了雪地,男子的手在冰雪中,卻絲毫感覺不到寒冷。
他知道,對方在等他說話。
因為憑著影衛李昂這種可怕的實力,方才要殺他,豈能讓他活到現在。
刀鋒閃著幽光,劃開皮膚的瞬間,高句麗先人統領阿雄屈服了,
“李昂,放……放過我,我知道很多秘密。”
“哼哼!”冬陽下,阿雄看見了一個身影,那身影高大的可怕,
“你最好說實話,否則,影衛的實力,你是知道的。”
青嶺山城。
山腰城堡。
外城拆除,這座內城,朱雀將軍竟然保留了下來。
一座失去耕地、集市、水源的內城,確實喪失了軍事功能,
也就是一座莊子的水平,所以趙軍不放在眼里。
青嶺內城的最高處,身材婀娜豐腴的乙支夫人,
盡管穿著貂裘,但還是掩蓋不了那曼妙的身姿。
“噠噠噠……”
腳步優雅,高秀姬走過石板長廊,走過台階,緩緩來到了最高的城主大屋。
今日朱雀將軍李保要回來一次,她必須提前布置,給此人驚喜。
可就在高秀姬走過堂屋時,她的臉色猛然煞白。
脖頸僵硬的緩緩轉頭,她美眸帶著不可思議,也帶著恐懼,望向主位茶台。
四塊令牌,四張母本,靜靜的躺在雕花檀木桌子上。
這……這?!她的觸角全部被砍了。
乙支夫人眼里全是惶恐,一邊退後,一邊在黑暗的房間里四顧尋找。
“出來,奴家知道你在這里。”
高秀姬的聲音,在石屋里帶著回音。
小片刻後,黑暗中,響起了輕盈的腳步聲。
一個身覆錦衣的老太監,緩緩出現在了燭火之下,
“是……是你,你背叛了高句麗?”乙支夫人不敢相信,屋里出現的竟然是‘偵候’。
老太監瞧了瞧高秀姬,黃門太監滿是老年斑的臉,已經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夫人,您真是駐顏有術。如此年紀,還是這般美麗。”
說完這句,老太監在石屋里緩緩踱步,
行至高秀姬身側,他停了下來,沙啞淡然的道,
“高句麗已亡,老夫自然要為家族後人考慮。”
“趙帝口諭,你若今後老老實實,看在朱雀將軍的面上,便留你一命。否則,族毀人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