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柔和陸梟先後回到陸家,看到家里一片狼藉,和陸崢嶸展開了激烈的爭吵。
這些沈清翎都不知道,但他知道陸崢嶸應該不會讓他失望的。
沈清翎也有他要忙的事,和沈柒分別後,沈清翎和往常一樣去看南鴆。
他答應過南鴆,每天都會去看她,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
但今天一進病房,他又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上次本來就有點不歡而散的意味,今天病房里更是安靜得可怕。
今天盛墨和盛夏都不在,往常這兩人也是雷打不動來醫院堵沈清翎的。
但是今天病房里只有南鴆和南宴。
南鴆一個人坐在病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南宴摸了摸鼻子走了過來,低聲對沈清翎說道︰“哥,快幫我去勸勸,母親一天不肯說話了,飯也不肯吃, 得很,非要等你來。”
沈清翎皺眉道︰“什麼情況?”
他心里已經有了某種預感。
南宴語氣尷尬地說道︰“兩件事,一是盛墨的事被母親知道了,第二就是你和沈柒上熱搜的事。”
南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這種事他不好摻和。
沈清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出去吧,我和她聊聊。”
沈清翎和往常一樣坐到床邊給她削隻果。
南鴆一臉平靜地說道︰“你和盛墨睡覺了。”
沈清翎捏著刀的手猛地一緊,果肉上的紋路瞬間歪扭。
他听見自己干澀的回應︰“嗯。”
他低著頭,似乎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南鴆,像是愧疚,又像是不安。
沈清翎本以為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也以為南鴆會生氣會質問他。
但這次沈清翎猜錯了。
一滴眼淚就這樣砸在了沈清翎的手上。
不是歇斯底里的質問,而是這樣無聲無息的墜落,像雪片落在掌心,還沒來得及融化就刺得人生疼。
他抬眼看去,女人蹙眉難過望著他,眼淚順著她蒼白美麗的臉滑落下來,看得人十分心疼不忍。
南鴆沒有生氣,沒有大吵大鬧,她只是蹙起眉輕聲問道︰“是她逼你的嗎?”
沈清翎欲言又止︰“是......也不全是.......”
他移開目光,喉結滾動著想解釋,卻被她輕輕按住手背。
“沒關系,我不是想要逼問你給我解釋。”
她的指尖冰涼,帶著輸液後的寒意。
“我只是好奇,你喜歡她嗎?”
“不喜歡,有些事......你不知道。”
沈清翎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些具體的問題。
他只能沉默著放下手中的東西,抽出紙替她擦眼淚。
“所以是她做了什麼讓你產生憐憫了,對嗎?”
作為盛墨的對手,她太了解她。
以盛墨的腦子和行事手段,現階段的她做不出下藥逼迫這種事。
因為這會讓她和沈清翎產生隔閡。
能讓沈清翎答應她這種要求的只有讓他心軟憐憫。
不管盛墨采用的是哪種手段,那就代表這種手段是奏效的。
她垂眸任由眼淚落下,卻在垂眸的瞬間,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盛墨能靠裝可憐博同情,她南鴆憑什麼不行?
那顆子彈替她換來的特殊位置,絕不能被輕易取代。
她知道這種時候像個瘋子一樣上來就質問發狂,得到的只會是男人的厭惡。
她沒有資格,沒有身份質問他,更沒有資格生氣。
上一次沈清翎生氣的事還歷歷在目,她怎麼會這樣做呢。
她不能讓沈清翎覺得他被束縛了,這會消減沈清翎對她的好感。
但她可以用眼淚得到他的心疼和憐憫。
她承認,她此刻是在算計沈清翎的心。
她想得到他的憐憫,得到他的身體,從而得到他的心。
她本就不是什麼單純善良的女人,萬人爭搶的寶貝,她不用點手段如何才能得到。
女人的眼淚在某種時刻的確是武器。
江妤凝沒能做到的事,南鴆做到了。
滾燙的淚水灼到了沈清翎的心,他當真對南鴆產生了愧疚。
沈清翎輕聲道︰“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知道的,是盛墨在你面前說了什麼嗎?”
南鴆搖了搖頭︰“不,是我自己猜到的,她什麼都沒做。”
那天晚上沈清翎和盛家兩姐妹都沒來,南鴆就猜到他們三人應該是在一起。
第二天盛墨還特地避開了她沒有來醫院,只有盛夏一個人來了。
盛夏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再加上她听到了盛夏和阮明意在打電話說什麼,所以她很快就猜到了。
女人的直覺不是開玩笑的。
“清翎,你討厭我嗎?”
“當然不,我怎麼會討厭你。”
“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你說吧,不管什麼事我都會答應你的。”
“我想成為你的女人。”
沈清翎眼神一變,他正準備說什麼,南鴆就打斷了他。
她知道他一定又會搬出從前那套理論。
她仰起臉,蒼白的面頰上淚痕蜿蜒。
“清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賤?明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還要提這種要求。”
她的聲音哽咽著,尾音卻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
沈清翎看得不忍,他替她擦了擦眼淚安慰道︰“不會,我不會這樣想你,你自己也不要這樣想。”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那天晚上你沒來,我看著窗外的月亮,好怕你再也不會來了。”
她的淚流個不停,沈清翎的心髒被那些淚燙得發疼,愧疚像藤蔓般纏上來。
他想起她躺在自己懷里渾身是血的模樣,那些被刻意忽略的情愫忽然翻涌上來。
“南鴆,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也不用對我說對不起,你什麼也沒有做錯,那些都是你的自由,我無權干涉,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南鴆依偎進他懷里,額頭抵著他的胸口,淚水浸透了他的襯衫。
“清翎,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只要你像對盛墨那樣,給我一次機會。”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手指顫抖地撫上他的臉︰“就當可憐我一次,好不好?”
沈清翎望著她蒼白如紙的臉,懷里的人輕得像一片羽毛。
她明明是驕傲無比的女人,此刻卻卑微得像塵埃里的花,只為換他片刻垂憐。
“可是南鴆,我即將就要聯姻了,我無法給你一個結果......”
“我知道,我不在乎。”
她打斷他,淚水卻流得更凶。
“我知道或許你不會再愛我,知道沈柒可能會成為你的未婚妻,可我就是不想後悔。”
“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哪怕將來我們不能在一起.......至少我也沒有遺憾了。”
她仰著頭,冰涼的唇瓣擦過他的下頜,帶著絕望的孤注一擲。
“清翎,讓我成為你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
沈清翎的呼吸驟然停滯。
他看見她眼底的淚光里,映著自己動搖的影子,也映著那個擋在他身前的決絕背影。
愧疚與憐惜交織成網,將他牢牢困住。
他終究還是對這雙含淚的眼楮,投降了。
“好,那等你身體好了再說,現在你先安心養病,不要想那些。”
“嗯,我知道,那你今晚陪我好不好?”
“好,今晚我不走,我看著你睡覺。”
南鴆將頭靠在他肩上,縴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沈清翎看不見的角度里,方才還蒼白如紙的面頰泛起病態的紅,分不清是羞赧還是得逞的熱意,淚珠卻依舊斷線似的滾落,在他昂貴的襯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清翎,你真好。”
她的聲音氣若游絲,帶著哭後的沙啞,尾音卻微微上揚,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雀躍。
發絲下的嘴角無聲勾起,眼底翻涌的水光里,那抹轉瞬即逝的暗色被完美掩蓋。
方才還卑微如塵的女人,此刻正用染淚的指尖描摹著他胸前的紐扣,像在撫摸戰利品的紋路。那顆替她擋下子彈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可這點痛算什麼?
比起即將攥在掌心的男人,這點代價不算什麼,至少她在他心里得到了獨一無二的位置。
“清翎,我還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
“從前你還愛我的時候,有沒有對我的身體產生過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