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大,卻一直下。
如纏綿的戀人,難分難舍。
直到申時初,細雨緩停。
久違的太陽,穿透了雲層,揮灑在地面上,讓雨後的那絲絲寒意驅逐。
也正是如此,天空中的白霧還是漸漸成形。
徐元站在營帳之內,望著遠空,嘴角揚起了滿是深意的笑容。
徐璋在旁︰“老六,你當真懂的天象一途?”
之前徐元說夜觀天象,徐璋還以為徐元是開玩笑的,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
畢竟天象這東西,不是什麼人都能夠看得懂的。
徐元忍俊不禁。
夜觀天象很難麼?
夜間繁星少則次日有雨,這麼簡單的事情,不傻的人都看得明白好麼?
“略懂一二,怎麼?四皇兄想學?沒關系,弟弟可以教你呀!只是你我本是兄弟,感情深,得加錢的哦!”
徐璋本還想開口,听到徐元後面這句話,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
到嘴邊的話,也是硬生生的給收了回去。
“不,我不想學,老六,既然現在雨停了,我們是不是該趕路了?”
徐璋詢問。
他是不想在這里坐以待斃。
天下了雨,東征軍和鎮北軍在此安營避雨,但曹淳那邊的十萬兵馬可不會。
他們可是來圍剿兩人的,兵貴神速的道理,他們都很清楚。
“急什麼,反正要天黑之後才會踫上曹淳的兵馬,安排幾個斥候先行一步打探情報就行了!”徐元擺了擺手,說的很是隨意。
徐璋見狀,也不再催促徐元。
反正徐元心中早有安排,今天晚上就看看徐元這廝要如何秀操作了。
入夜。
如徐元所料,整個北邙都彌漫起了濃濃的白霧。
行于官道,兩萬人馬如同被濃霧所吞噬。
周圍可見程度被無限拉低。
斯時。
前方白霧內一陣涌動,跟著一人一騎自霧中沖來,正是徐元派出去的斥候。
“殿下,前方發現兵馬蹤跡,數量眾多,恐有十萬,應是曹淳所甩的虎嘯營和烽火營。”
徐元面露微笑︰“來了!”
跟著徐元看向斥候,又道︰“再探,待到百丈之距,及時通報。”
“是!”
徐璋有些焦急,他連忙開口,“老六,差不多可以動身了,趁著濃霧的掩護,繞開曹淳的十萬兵馬,你可別在等了,小心玩刺激玩脫了。”
如果今天做主的是他徐璋。
他絕對會在曹淳的兵馬沒有發現他們之前,遁入濃霧之中,逃之夭夭。
如此,可不費一兵一卒。
等到明日黎明,濃霧散去,曹淳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就為時過晚了。
徐元壞笑。
他若是現在就遁走,那他就不是徐元了。
“四皇兄,你就是‘死’過一次,所以行事太過謹慎,你還是別說話,在邊上看著弟弟怎麼搞一把大的!”
徐元一句話,將徐璋說的啞口無言。
徐元如此,徐璋也只能是不說話了。
只是默默退到一邊,轉頭看向了林若曦。
林若曦會意,忙道︰“殿下是準備棄太子而去了麼?”
徐璋咬著牙,整個人耷拉著臉色。
“棄?當然要棄,老六那廝想借刀殺人,本王又豈能看不出來?我才不陪他玩呢!”
徐璋說完,當即下令︰“傳本王命令,東征軍全都做好的撤退的準備。”
林若曦頓了一下,“撤退的話,太子怎麼辦?”
“只能強行將他帶走了。”
林若曦又道︰“可看太子的意思,他打算和曹淳的十萬兵馬踫一踫了。”
徐璋冷哼道︰“那就在我們的蹤跡暴露之前,待會兒听本王命令動手,老六很狡黠,卻在兵馬分配這件事情上犯了錯,一萬八千人都是本王的東征軍,如何行軍,他說了不算的。”
“那我下去做好準備,一旦發現不對,殿下可直接掌權。”
林若曦說罷,緩緩退去。
不多時。
斥候再度來報。
“殿下,曹淳大軍已至百丈之外,由于濃郁原因,他們暫時沒有發現我們的蹤跡,但再近些許,恐怕就該發現了。”
斥候也是心生惶恐,畢竟對面是十萬精銳。
稍有不慎,就要葬身此處。
徐元嘴角上揚,“韓鎮岳何在!”
低聲一喝,身負寶弓的韓鎮岳便迅速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
他跪于徐元跟前︰“請殿下吩咐!”
徐元沉聲道︰“你隨吾策馬迎向曹淳大軍,可敢?”
“有殿下在,自然不懼!”
“好,上馬!”
徐元下令,韓鎮岳直接翻身上馬。
于此同時,徐元朝著安七吩咐︰“小七,攔住徐璋!”
“駕!”
話音未落,徐元便策馬沖了出去。
徐璋剛想要帶著人攔住徐元,卻被安七給提前阻于原地。
“四殿下,太子有令,還請您再次稍候!”
徐璋愕然。
自己的想法,竟被徐元看穿了。
“賊六,又被你算到了。”
徐璋的暗罵。
林若曦姍姍來遲,“殿下,我們的人被鎮北軍攔住了,自己人不好直接沖突,況且他們是奉太子之命,我們……”
徐璋擺了擺手︰“老六把我們算死了,既然他這麼想找死,那就讓他去吧!反正他死了,本王只需稍稍改變下自己的機會便可!”
言畢。
徐璋不由冷笑起來。
眼眸之中,滿是奸計得逞的神態。
濃霧彌漫整個北邙。
徐元一人一騎在前,韓鎮岳緊緊相隨,臉上沒有絲毫畏怯之意。
兩人朝著前方奔馳。
而在他們前面百余丈處,曹淳領著十萬精銳緩慢前行。
“曹大人,這夜間的白霧實在太濃,已經阻礙了我們前進的視線,要不然稍做休息,待濃霧散去再行趕路吧!”
一路上,韓築不止一次進言。
這濃霧阻路,就算是硬著頭皮趕路,也只能是緩慢行進,根本就沒有效率。
不僅如此,眾人之間還容易走散和迷路。
曹淳面色陰冷,“韓大人,一路上你已說過很多次了,我也回答了你很多次,白霧雖濃,但必須趕在天亮之前抵達目的地,而且太子很有可能會趁著濃霧的掩護逃出北邙,這後果,你我都承擔不起!”
韓築沉默了下來。
他嘆息一聲後緩緩抬頭,恰好看到前方濃霧之中有人影閃過。
跟著一道戰馬嘶鳴的聲音徐徐傳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