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璋轉過廊道拐角，回到內堂。
此刻的眾人皆是散去，只有沐甫生一人在吩咐著下人打掃著現場。
沐甫生面色微紅，顯然已經入醉三分。
見徐璋歸來，連忙迎了上去。
“殿下可是去更衣了？臣讓下人急尋無果，還以為您早早離開了呢！今夜殿下就別走了，在侯府暫住，也好讓府上的人好生照料。”
徐璋沒有接話，而是朝著四周環顧了一番。
確定了徐元等人並不在現場，才重新看向沐甫生，“沐侯，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本王想要什麼，你我明人不說暗話，本王想讓你入我門下，你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口吧！”
徐璋的直接，倒是讓沐甫生頓了一下。
之前徐璋多次試探。
徐元也替他出面解圍了，本以為徐璋會稍稍收斂，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提及這件事情，卻沒想到徐璋還不死心。
沐甫生深吸一口氣，朝著徐璋抱拳俯首︰“臣感謝殿下的厚愛，沐氏為大武臣民，效忠與天子，陛下殯天，太子便是未來新天子，自是該效忠太子，殿下當慎言！”
沐甫生提醒徐璋，同時也是在婉拒。
再次被拒絕的徐璋沒有感到不悅，反而是冷笑了起來。
“剛才本王還夸贊沐侯是個聰明人，看來話還是說太早了。”
沐甫生緩緩抬頭，“殿下此話何意呀？”
徐璋嗤笑，負手而立，道︰“沐侯真覺的，此多位之戰，賊六能成為最後的贏家？”
此話一出。
沐甫生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
他忙的朝著四周掃視，生怕剛才徐璋的話被人听了去。
在場收拾的那些下人，也不知道是否听到，只是低著頭忙著自己手上的事。
生在侯府，他們早就知道了什麼該听，什麼不該听了。
“沐侯不必擔憂，你我之間的對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徐璋嘴角掠過狠色，身上的殺意徐徐迸發而出。
沐甫生面色凝重，他知道，在場的這些下人婢子，活不了了。
“四殿下，你到底想要如何？當真要逼迫我沐氏叛主麼？”
沐甫生暗暗咬牙，很是艱難的朝著徐璋質問出了這句話。
徐璋不屑道︰“你沐氏本無主，何來叛主一說？賊六不過是用雷霆手段讓你沐氏畏懼，逼得沐氏不得不站在他的陣營，他可以這麼做，本王何嘗不可？”
沐甫生只感覺自己的背脊有些發涼。
皇家人行事，都這般的狠辣果決麼？
一個太子徐元已經讓沐氏差點滅族，現在又來一個四皇子徐璋，沐甫生有些頂不住了。
看著沐甫生臉色有些發白，徐璋繼續開口︰“沐侯，其實你也不用太為難，說到底，沐氏攀附徐元，不過是為了能夠在這亂世謀生，你為沐氏族人謀生路，這一點沒有錯。
但有一點，倘若什麼時候太子這棵大樹要倒了，你們沐氏當如何？被清算麼？”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沐甫生怎會听不出來徐璋的野心？
沐甫生捏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忙道︰“殿下，太子乃大武正統，回到洛京便是要登臨帝位的，您所說的那些話……”
徐璋將沐甫生的話直接打斷︰“太子……這不是還沒有回洛京麼？在這大武境內，不想讓太子回洛京的人，可是有很多的呢！
本王雖然奉命護送太子回京，但終究能力有限，若是叛賊來襲，本王手上的東征軍不敵，那後果可就不言而喻了呢！”
沐甫生俯首，他喘了口粗氣，道︰“還請殿下，給臣指一條明路！”
此話出口，徐璋嘴角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好家伙，總算是松口了。
沐甫生這廝嘴是真硬，詐到現在才認慫。
好在他不知道本王有必須將老六護送回京的理由。
老六要是輸了這場奪位之局，本王也要被徐諭徹底清算。
老六拿捏我，我總得收點利息不是？
將思緒收回，徐璋沉聲道︰“沐侯，太子行事過于偏激狠辣，他門下的人早就積怨已久，你跟著他沒有活路可言，但若入本王門下，本王可許你沐甫生相位，亦可讓你沐氏成為北邙唯一大族！”
嘶！
沐甫生狠狠的吸了口氣。
這是何等誘人的條件？
沐甫生驚愕，沒有說話。
徐璋接著說道︰“沐侯一定在想，本王憑什麼許你這些，要知道，當朝宰輔林若鴻已經卸甲歸田，其千金林若曦現今已成為本王的左膀右臂，若是前任宰輔舉薦，沐侯覺的此事能成否？”
沐甫生心動的。
真的。
本朝規制，前任宰輔卸任之時，可舉薦一人接位。
一般來說，君上不會同意舉薦的人選。
可別忘了，林若鴻是站在徐諭那邊，他若舉薦自己，徐諭大概率會答應。
當然了。
這是徐諭登上大位的情況下，才會如此。
反之。
太子徐元登臨帝位，他沐甫生在肅清北邙這件事情上有功。
徐璋以皇嗣身份舉薦自己坐上那宰輔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呀！
相比徐元的許諾，四皇子徐璋的許諾更加有力。
不為別的，就因為徐璋兩邊都能站住腳跟。
跟著徐璋混，有肉吃呀！
除了相位，還有那北邙唯一大族。
如今北邙已經被徐元清算。
九族只存其五。
南宮氏作為徐元的母族，待其登位，必定會青雲直上，重掌北邙大權。
屆時，沐氏依舊是屈居人下。
但若是有徐璋相助，南宮氏便會被打壓，眾族之中，沐氏便有機會成為唯一大族。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一個讓沐氏走上前所未有的巔峰的機會。
沐甫生臉上的驚愕久久無法散去。
徐璋趁熱打鐵，他朝著沐甫生緩緩伸出了手，“沐侯，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的選擇吧！”
沐甫生低頭思索。
他考慮了很久很久。
終于，他動了。
只見沐甫生抬頭，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徐璋的手心，“臣，願為四殿下效勞！”
徐璋聞言，笑了。
他握住沐甫生的手，然後順勢將其從地上給攙了起來。
“沐侯，你是俊杰，放心吧！本王不會辜負你的信任，我許之事，絕對會兌現的，而在這之前，你依舊是太子門下的好臣民，記住你今夜的選擇，需要你的時候，本王會尋你的！”
徐璋這是要把沐甫生安插在徐元的身邊，當一顆暗子呢！
沐甫生鄭重回應，道︰“殿下放心，臣謹記于心，必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