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堅持一下,萬一呢?”三月七神色不甘。
讓一位無名客,一位承載了聖光的女孩看著一座世界消亡而自己無能為力,這未免太殘忍了。
再等等,說不定就有機會呢?
星凝視著突然出現的布洛妮婭,忽然開口。
“你,不是布洛妮婭吧?起碼不是我們在這個世界最開始認識的布洛妮婭。”
“誒?”三月七眨了眨眼。
“很敏銳啊。”布洛妮婭神情感慨,笑著點頭。
“沒錯,我的確不是你們最開始認識的布洛妮婭,更準確點的說,我其實是所有布洛妮婭的總和,承載了每一次輪回消亡的最後一點。”
類似地縛靈的存在,是這座世界痛苦的總和,無數次的消亡印刻在心中,形成成了她。
“我會在每次世界即將消亡的時候甦醒,而現在,這次的輪回也即將消散了,再過不久這座世界將徹底消散,連世界泡都不會留下。”
用平淡的語氣說著最痛苦的事情,這就是現在的布洛妮婭。
痛苦仿佛不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三小只同時沉默。
她們或許在智商上頂不過天才俱樂部的天才們,但在對人的直覺上相當敏銳。
在這位承載了過往許多次輪回的布洛妮婭眼里,就此消亡或許並非壞事,一次次看著珍愛的人、物在眼前消亡,一次次的磨損都是對自身的壓榨,她的身體已經菠蘿菠蘿噠了,就此死去是她的夙願。
也是……這座世界的夙願。
“萬一呢?總有萬一的,我跟你說我們之前就見到了一位能把世界泡收納進肚子里的大姐姐,用同樣的方法說不定能拯救這個世界。”
星當然不願意看著自己認識的朋友,拯救過的世界就這樣消亡。
她化身無名客在銀河到處亂竄,拯救世界可不是為了看這種劇本的!
合家歡才是她追求的劇本,什麼悲劇,什麼催淚,統統滾開!
“那種事情很難吧,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很大,那樣的人物即使有也是鳳毛麟角,想要找到談何容易。”布洛妮婭微微搖頭。
在世界即將崩塌的這一刻取回過往記憶的她卻是無比的輕松。
“而且這座世界經不起任何動蕩了,一點點的小摩擦都可能導致整座世界分崩離析,說到底這座世界距離徹底崩塌只差一次契機。”
星和三月七還想說什麼,但忽然被白露拉住手,回頭看向白露,只見白露小臉嚴肅,一本正經的搖頭。
就在這時。
轟隆隆!
莫名的震動不知從何方而來,響徹四方,不是簡簡單單的地震,仿佛是來自四面八方,來自天地的嗡鳴,是凡人無法抵御的力量。
布洛妮婭輕挽秀發,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世界的崩塌,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世界的一角,崩塌了。
轟隆一聲,遠處天空破開一道大洞,一股仿佛要抹消一切的力量從中洞口伸進,所有接觸到這股力量的東西,無論人與物。
冰雪、岩石、地髓。
凡是雅利洛六號擁有的東西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整個世界在以任何人都無法預料的速度化作焚盡後的草木灰,被風一吹,消散的無影無蹤。
區別是被風吹走的草木灰還有痕跡留下,而被抹除的世界悄無聲息,連最後一絲供後人緬懷的東西都沒有留下。
星忽然注意到布洛妮婭的身形逐漸虛無,仿佛被名為世界的橡皮擦一點點擦去了,又像透明度一點點拉小的圖片,似乎與世界不再是一個圖層。
瞳孔驟縮,星伸出手想要拉住她,但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我是這個世界的記憶,承載了無數次消亡的記憶,終將隨著世界的消亡一同消亡。”布洛妮婭微微搖頭,微笑道。
明明消失的是她,明明消亡的是她的家園,她卻好似一點也不擔心,比起痛苦她更像是解脫了。
“在你們的世界我應該和你們關系不錯。”她輕笑道。
“當然,克里珀堡很多地方還是布洛妮婭帶我去的呢,很多垃圾桶都放在沒人的角落,要不是布洛妮婭我都發現不了。”星一本正經的回答。
布洛妮婭啞然失笑“那如果這個世界還能再現的話我一定會把垃圾桶都擺在顯眼的位置。”
三人默然不語。
這段時間她們在這座雅利洛六號到處翻找,幫助受傷的銀鬃鐵衛,救下在裂界生物手下即將喪命的居民,順帶挖出一批沒有能源的機器人。
然而沒用,這些統統沒用。
這座世界的毀滅是既定的。
不是每一座世界都能踫上自己的幽蘭戴爾,讓本該消亡的世界再度延續下去。
世界泡本是失敗世界在量子之海中留下的投影,許許多多的世界泡記錄著一座世界的方方面面,或是英雄拯救世界,或是魔王毀滅世界。
星咬緊唇瓣。
很難受。
自從踏上那輛列車以來她從沒體驗過這種情緒,心里一抽一抽的,仿佛被托帕的賬賬壓在上面,無法翻身,動彈不得。
“不要難過。”越來越虛幻的布洛妮婭語氣溫柔。
那融匯了許多次消亡的記憶讓布洛妮婭擁有超越一般人的人生經歷,現在的她比起記憶中那成熟中帶著明顯的青澀,雷厲風行的布洛妮婭又多了一抹成熟的溫柔。
“你們與這座世界不同,你們的人生與我們不同,燦爛光輝,勇敢的往前走,不要讓我們世界的悲劇在你們的世界上演,這才是你們來到這座世界的目的。”
“當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我帶領貝洛伯格走向美好的明天,我們的未來就延續了,一時的消亡不代表什麼,只要你們牢記這座世界,將這份經驗用到自己的世界上,就是我們在看另一座貝洛伯格。”
愈發虛幻,直至最後連聲音都化作了听不清的風聲,整座世界以極快的速度在她們眼前完成了徹底的崩塌,輪回,重新來過,世界泡消散,戳破,這才是泡泡的本質。
最後只留下一點光點,一道結晶,來自世界最後的留存。
看著這枚漂亮的結晶,三人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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