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鴻步」邁到極致，容不得子明拉開距離攻擊。
與御劍經驗融會貫通，子慕予早已可以踏空而上。
子慕予猛然竄近，連環崩拳砸出。
子明不得不舉臂橫攔，一式「反螳掌」劈來。
子慕予中了一掌，貼著地面擦著後退一段距離。
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子慕予目光像野豹一般，向子明再度彈射而出。
子明又揮一掌。
子慕予雙手架在胸前抵擋，隨後迅疾出指，斜斜插向子明喉嚨。
子明抬肘送勁，撞在子慕予手臂上。
子慕予收手握拳沖著子明肋骨掃長錘。
子明下掌。
子慕予攀著子明的手臂翻轉，一手抓住子明的肩膀，一鎖一推。
子明旋腿回踹。
子慕予矮身屈肘撞向子明胸腹。
子明揮手抵擋。
轉眼間就拆了幾十招，兩人各有來回。
子明被逼出了細汗。
“距離七星城那次交手才多長時間，她的功力竟進步至此了？”他心中暗驚。
子明拇指緊扣，氣貫指尖。
氣似凝成實質，形成氣刃脫離子明指間，從子慕予脖頸間堪堪劃過。
子慕予歪頭後翻，一腳踢在子明胸前。
氣刃不斷從子慕予咽喉、太陽穴、心口、胸膛各處不斷擦過，速度實在太快，幾乎在子慕予周身密織了一張網。
那氣刃在攻擊的同時，竟然寸寸變大變長，形狀似旗似尖槍，對著子慕予雙腳一舉插下。
子慕予飛身閃避。
子明一躍踩在那東西長柄之上，借著其中彈力疾速攻來。
轟地一聲。
子慕予被擊中，身體飛出。
可她尚在半空便穩住了身形，踏空返回，迎面對上子明。
子明轉移注意力，剛才那把氣刃才消散融進霧中。
兩人在空中對了一掌，迅速分離。
濃霧被震蕩得四處溢散，攪動。
兩人拉開些許距離，彼此幾乎看不清對方的面目。
子慕予沒有立即再度拉近距離攻擊。
王尋說得沒錯。
這里有古怪。
留在這里的時間愈長，靈力消散得愈多。
數度試探，子慕予連逼著子明出了類似招式。
子明在變弱。
雖然很慢，但這是事實。
“時間在我這邊。”子慕予心里想道。
但是子明似乎完全沒有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
“此地對你我靈力的影響是相同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拖時間沒用，你只不過是晚死一會兒罷了。”子明笑道，“一切都是徒勞，沒有任何意義。”
“你以為自己是駱駝？”子慕予也笑。
兩人的神情樣子，像兩位友人，在對彼此講著笑話。
子慕予從懷中掏出幾張黃紙，猛地灑向空中。
等黃紙飄落，有五六個子慕予在地上、在霧中緩緩站起。
“哼，在我面前用「傀儡術」，班門弄斧。”子明袖管一漲，一道白煞煞的影子射出。
影子沒落地，而是懸浮于本空。
許久未見，正是莊喜。
兩只眼楮像蠟球，依次看向各個子慕予。
他嗅了嗅，然後露出困惑神色。
“聞起來，像每個都是真的。”莊喜道。
子明眉頭一皺，隨後舒展︰“你果然不同一般，你的「傀儡術」，比沈清都厲害了。可是，沒用。既然每個都像真的，那便全殺了。”
子明身形閃動，與多個子慕予纏斗在一起。
元神數用，個體傀儡自然是不堪一擊。
子慕予也沒想過用「傀儡術」就能對付子明。
她只是在拖時間。
拖到子明轉弱，到達一個臨界點。
自己可以扭轉乾坤的臨界點。
她十分平靜地看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傀儡被子明砸得不成樣子。
對子明來說，這些被砸掉、毀掉、殺掉的傀儡每一個都可能是子慕予。
可整個過程中，他毫不猶豫，眼楮都沒眨，絕情而狠戾。
子慕予目睹著這些，沒有感到難過或者受傷。
相反，她的心，越來越輕盈。
這樣，好極了。
純粹的敵人，最容易對付。
因為心無掛礙，需要考慮的問題僅僅是如何讓自己存活。
等所有傀儡都被擊潰，子慕予又逼著子明近身過了十幾招，最終兩人拳頭對撞，地動霧搖，遠近濃霧被撕得粉碎。
“沒有人能規定我什麼時候死，就算是這天，注定我命隕于今日，我也一定要活到明日。”子慕予沉聲。
她的手已經腫脹得不成樣子，像爆裂的饅頭，鮮血從裂縫中滲出。
身體也有些站不直了。
“好大的口氣。”子明衣袖被撕裂半截，下巴被割裂，耳珠在滴血，稍顯狼狽，但臉上依舊在笑，只是寒意徹骨，“你憑什麼？「道德蹤」嗎？”
子明輕點一足，人向後飄去，手從袖管露出，捏著數張小旗，往子慕予周身一撒。
當當當。
小旗插在子慕予周側，幾乎圍成圓形。
旗子白底，上面畫著陰陽八卦，與甦雲深描述的一致。
自它們釘在地上，小小的旗面快速抖動獵獵作響，上面的八卦圖開始扭曲變形，周遭的氣息頓時變得不太一樣了。
子慕予渾身一凜，朝子明掠去，卻發現自己撞一堵既軟又硬的透明牆上，漾開的漣漪將她彈回。
子明人站圈外，舉起手指繞了一個圈。
一抹疾行寒光飛入圈中，朝子慕予呼嘯撲去。
子慕予後翻閃躲，「君陽」激射而出。
眼看著「君陽」將那抹寒光切成兩截，沒听見金屬踫撞之聲。
它有形無質，切開兩截後很快又合于一處，繼續向子慕予攻擊。
數次閃躲，子慕予發現了一件怪事。
她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
不僅不再流血，連原本的血漬也在消散。
新傷也是一樣，滴血未出。
應是法陣作怪。
“這就是你殺甦雲深時用的把戲嗎？”子慕予低喝著，心中卻暗暗思忖。
子明這法陣莫不是為了對付她的「道德蹤」「奪運」的？
血不能出，破萬法之術不能成。
子慕予一邊躲避那沒有實質卻可以殺人于無形的詭異氣刃，一邊快速覷了一眼陣外好整以暇的子明。
若她的猜測沒錯，子明之所以這麼干，看來是認為她身上只有「道德蹤」是自己的威脅，而在他的授意下幾個師父教的「傀儡術」、內功、用毒，都不足為懼。
子慕予分析當前情形。
短時間之內，她避開氣刃沒有問題。
可是法陣不破，她就是一個困獸，總有力竭落得身死的下場。
像甦雲深一樣，被開膛破肚，如牲畜一樣被宰殺。
現在首當其沖要解決的就是子明的法陣。
「君陽」不斷對釘在四處的小旗子沖擊，未有成效。
不同層級之間的對戰，輸是常理，贏只能靠僥幸。
可是「僥幸」這種東西，子慕予從沒有祈求過。
為今之計，不想死，那麼就只有……
「君陽」飛進子慕予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