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伯卿第一反應,是懷疑自己的舊病復發了。
可是稍後,他發現與以前生病時感覺截然不同。
以往他覺得虛弱。
現在,他並不虛弱,只是氣息紊亂,心里悸動煩悶。
“這是怎麼了?”婁伯卿似在自言自語。
“你的計劃落了空,”聖老的聲音響起,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你那根線,斷了。”
婁伯卿猛地將手中血帕攥緊,目中閃現凌厲︰“怎麼可能?”
“應該是用了續紅塵。”聖老道。
“續紅塵?”婁伯卿博聞強識,很快便意識到自己曾讀過相關內容,“修羅族?先神洲怎麼會有修羅族?!”
“怕什麼?對方既用了續紅塵,便是命數已了。”聖老道。
婁伯卿一陣心慌︰“續紅塵,豐俊朗續的誰?”
聖老不怕事大,樂呵呵︰“大概率是那個姑娘�@W 鮮怯欣孜拊滴薰氏炱穡 揖退擋幻睢! br />
婁伯卿倏地站立,寬袖刮倒茶杯,茶湯淋了半桌。
……
……
望都縣,桃花寺。
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窗外明燦燦,艷陽高照。
這次先醒來的是豐俊朗。
待他發現自己和子慕予同躺一榻,先紅了臉。
他躡手躡腳從床尾小心下了地。
桌子上的紅燭燈芯已經燃盡,燭台上僅剩紅色的蠟團。
豐俊朗驚疑不定,將內外檢查了一遍。
沒有人。
周遭靜悄悄,听不見一點聲音。
他抬起右手,在右耳邊打了個響指。
再抬起左手,在左耳邊打了個響指。
眸色黯淡下來。
他果真變成了聾子。
他見到院子里水缸有水,舀了兩瓢洗了臉。
又擦掉耳廓上的凝固血漬。
豐俊朗在水缸邊蹲了一會,打了些水,回到禪房,取了巾帕沾濕,給子慕予擦嘴角的血漬。
他擦得很小心,似在擦著絕世又易碎的瓷器。
子慕予睫毛一顫,悠悠睜眼。
兩人四目相對。
“對不起,吵醒你了?”豐俊朗輕聲道。
子慕予的眼楮骨碌碌亂轉,猛然坐起。
她摸了摸胸口,扭頭看向桌子上的兩個青銅蟠螭蓮燭台,還有再沒紅線相系的兩座金樽。
不是夢!
“怎麼了?”豐俊朗有些緊張地問。
子慕予一把抓住豐俊朗︰“你感覺怎麼樣?你能听見了嗎?”
豐俊朗露出困惑的神色。
子慕予說得太快,他跟不上她的嘴形。
見豐俊朗如此反應,子慕予哪有不明白的,長長的睫毛掩下一片陰暗。
也是,老和尚只是說讓她留下想留之人,並沒說能讓豐俊朗恢復听覺。
不能太貪心。
她下了床,走到院子里。
昨晚明明是下雪了呀,而且還不小。
融化了嗎?
她來到老和尚站著的地方,忽然蹲下。
那里有一些灰土。
子慕予撿起一些,碾了碾。
布灰。
還有……骨灰。
看來那老和尚昨晚竟在此地被直接燒沒了。
豐俊朗一直跟著子慕予。
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見子慕予神色凝重,心也一直提著。
子慕予返回屋里。
翻找一遍,尋到了一個裝豆子的甕。
倒了豆子,用清水洗三遍,再用淨布擦干。
然後回到那灰堆處,將地上的灰用手一點一點刮了起來。
豐俊朗雖不知子慕予此舉何意,也過來幫忙。
兩人將灰盡收于甕中,就算捎帶刮了不少泥土也是顧不得了。
子慕予將甕放進豐俊朗懷里,然後自己尋了一把鋤頭。
他們倆一前一後,在桃花林里尋了一片開闊之地。
看到這里,豐俊朗能猜測到子慕予想做什麼,他將甕放下,拿過子慕予手中的鋤頭,輕聲道︰“我來。”
一般初初失去听覺之人,多怕別人也听不見,對音調聲量的掌控不準確,會本能地大聲喊。
可豐俊朗沒有這樣。
他說話時,比以往更加輕柔。
子慕予靜靜地站在那里,看著豐俊朗將坑挖得足夠深,才將甕放進去。
他們起了個墳。
子慕予拉過豐俊朗,先行在墳前下跪、磕頭。
豐俊朗也跟著照辦。
“要立碑嗎?”豐俊朗問。
子慕予搖搖頭。
她不知老和尚姓甚名誰。
立碑這種事,還是交給王尋吧。
現在的問題是,她去哪找王尋,踐行她的諾言呢?
……
……
浩渺灣。
發現子慕予和豐俊朗又不見的徐千策一行並沒有很著急。
因為他們知道,著急也沒用。
按照以往的經驗,只能等。
吳念虹自願留在客棧等人,其余眾人暫時離開客棧,往浩渺灣周圍探去。
他們遠遠就看見許多高聳入雲的大柱子。
大柱子通體漆黑,連接天地,不知高幾許。
在陽光的照映下,柱身上雕刻的怪異符文時有閃現,讓柱子看起來像是一直在旋轉。
“那些柱子是什麼?”齊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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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柱,它們是大名鼎鼎的吞天化煞塔。”甦雲深聲情並茂地解說著,“咱們先神洲一共有二十四座這樣的吞天化煞塔,其中十二座就在浩渺灣。它們是龍虎鎖靈陣的陣綱!”
齊浪露出恍然之色。
先神洲沒有修行者會不知龍虎鎖靈陣。
這是四百年前,先神洲、沙河渚、滄溟宗進行第二次大戰,先神洲贏了後,防備應龍、玄虎兩族再犯,眾神合力施法所立之陣。
實為創世之舉。
他們一邊走,一邊看。
沒發現不遠處總跟著一個人。
容止。
容止走走停停。
臉上盡是猶豫之色。
他很懶,向來沒有多管閑事的習慣。
所有跟玄天宗無關的事,他都覺得是閑事。
所以,他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將昨晚看見的事情告知于羅浮洞眾人。
躊躇再三,他正想下決心破例管一次閑事,發現羅浮洞的人已經走遠,卻迎面走來了一個年輕的和尚。
正是王尋。
王尋見容止穿著玄天宗的宗服,忙上前行禮相問︰“打擾兄台了。不知兄台可曾見過羅浮洞的弟子?”
容止乜眼看著王尋,沒有說話。
他不認識王尋。
不知王尋找羅浮洞弟子到底是為著什麼。
他其實也不想知。
閑事嘛。
容止生性冷淡,不識他的人,總會覺得此人過于驕傲無禮。
王尋見容止不但沒有回禮,甚至十分冒犯地盯著自己,而且對他的話沒有任何反應,便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知你這有問題。”他指了指耳朵,便準備從容止身邊經過。
容止的臉漠然垮下,粗著嗓子道︰“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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