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漸現,灰青的殘余夜色中破出了一絲藍。
白澤,草廬。
子明在拿著一把錐刀在塊木頭上細細鐫刻。
刻的是一名女子。
大體輪廓刻好了,現在在磨細節,刻眼楮。
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
重明鳥突然撲翅沖進,嘎嘎亂叫,正刻到要緊處子明呼吸一滯,努力穩住手部,繼續落刀。
就在這時,白澤之主無憂快步闖進,臉上盡是急色︰“上神,神後……薨!”
鋒利的錐刀狠狠插入指甲蓋。
子明恍若未覺,僵硬扭頭,有些迷茫地看著無憂︰“你剛才說什麼?誰?誰薨了?”
“神後!上神,是神後林予安!”無憂雙眼赤紅。
子明「噌」地站起,一時又不知自己該干什麼,要去哪里,臉色死一般蒼白,眼神支離破碎,隨意地將插在指甲蓋上的錐刀拔出,麻煩的鮮血被草草抹在衣服上︰“你一定是听錯了。雲熠怎麼可能會讓她死。雲熠有生生不息,有碧落床,予安怎麼會死!”
他以為他還有大把時間,等莊琬 準備好,殺了雲熠,重主萬神台,這樣,林予安便算回家了。
可是,她怎麼能現在就離開呢!
他不信,不信!
子明急慟攻心,嗓口一陣陣腥甜,一腳深一腳淺要往外走。
重明鳥非常煩躁,撲翅飛在子明面前,著急地嘎嘎嘎叫個不停。
子明腳步一頓,似又受了沉重一擊。
“怎麼了?”無憂听不明白重明鳥的語言。
“殿下出事了。”子明道。
無憂剛想問清楚,重明鳥受召身形變得巨大,子明人已站在其上,直奔南方。
……
……
白玉京,摘星樓。
莊琬 唇皮蒼白無血、臉上呈現一股不祥的死灰色,盤腿坐在榻上。
柏賢、蔣榮、施良圍著她,一口氣也不敢歇,源源不斷傾注靈力。
一道赤紅流光射入摘星樓。
柏賢三人見子明已至,皆不同程度地松了口氣。
“怎麼回事?!”子明言語之中,有嚴厲的責備之意,責備之中,隱隱挾著一股陰郁痛苦的戾氣。
三人不敢稍為自己解釋。
“上神,問題出在一顆心。”柏賢道。
“心?”子明臉色慘白中發青,眉頭高高擰起。
“昨日,古元卓上門說要挑戰殿下,殿下掏了他的心。”蔣榮解釋。
子明眉頭稍稍下落,剎那神色復雜無法清縷︰“然後呢?”
柏賢、蔣榮、施良三人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實在是我們,也不知殿下做了什麼,只是她暈去之前,嘴里不斷念著一句話。”柏賢道。
“什麼話?”子明問。
“「心,是那顆心,那顆心有問題!」她念的是這個。”蔣榮道。
“心呢?”子明道。
施良搖搖頭︰“只有殿下才知,那顆心去了哪里。”
子明很失望。
上次無決、無言他們護衛莊琬 出去,半月後帶著重傷的莊琬 而回,一問三不知。
如今,這才過了多久,莊琬 再一次重傷遭受性命之危,柏賢他們是侍神衛的老人了,結果還是一問三不知!
子明化指為蘭,催念法訣,靈力運轉,點至莊琬 眉間,一探之下,不禁大驚。
“氣海雪山盡毀,靈根不在!你們到底在干什麼!”子明低吼。
柏賢三人一听,俱是大驚。
一時之間,氣氛凝滯,靜得可怕。
未盡盡護衛之責,如今小主人傷重昏迷,蔣榮覺得臉上無光,甚是自責。
但是老人就是老人,他不會把時間浪費在自責上,而是很全面地回想整件事情,試圖尋找彌補的機會。
“上神,昨天上門來挑戰的古元卓,甚為奇怪。”蔣榮道。
“怎麼說?”子明眉尖挑起。
“他跟殿下對戰之前,從自己衣袍上扯下了一塊布,碾碎了拋在空中,立即出現了巨大的布屏圍住了他們兩個。上神,這看著非常像神術「化生」,古元卓一個凡人,怎會神術,怎會……神後之術?”蔣榮道。
子明的腦袋轟地一聲炸響。
柏賢猛地抬頭看向蔣榮。
施良愕然失色,定在原地。
他們之中,蔣榮追隨林予安的時間最長,其次是柏賢,最後是施良。
「化生」之術,是林予安冊封為神後的早期法術,林予安很久沒用過,他們也許久沒見過。
可是經蔣榮提起,曾經的記憶沖破時間的樊籠,洶涌而至。
“是「化生」術!”柏賢先站前一步。
“沒錯,是「化生」術!”施良緊跟其後。
子明只感覺自己渾身冰冷,眼前陣陣發黑︰“你們詳詳細細,再跟我說一遍。”
“上神,此事非同小可!殿下掏下了那人的心!心!我們無論說什麼都不重要,我們在外面,什麼都看不見,听不見。上神,對殿下進行「神念攝取術」吧。我們也只有知道殿下做了什麼,才能救她!”蔣榮立即半跪乞求。
柏賢和施良也隨之半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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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剛剛冒出腦海里的想法而感到驚駭不已。
若是……若是……
他們萬死猶輕!
“事情絕對不是你們想的這樣。就算那人不是古元卓,是神後,那也一定是神後施行了傀附術,身體還是古元卓的。就算受傷,那也一定是古元卓!不是神後!”子明雖然這麼說,可是眼中很慌亂。
子明的慌亂看在柏賢等人眼里,心里的恐懼愈甚。
“上神,別忘了,神後還會「移形之術」!她慈悲如此,你覺得她會讓無辜之人替自己死嗎?她不會!”柏賢道。
心思大亂的子明嘶吼︰“古元卓不是什麼無辜之人!他是雲熠的兒子!予安恨雲熠!”
柏賢三人一陣驚訝。
古元卓是雲熠的兒子?!
“就算古元卓是雲熠的兒子,就算神後恨雲熠,神後也絕對不會因為雲熠而做出遷怒于古元卓之事。上神,這個事實,你該比我更加清楚。”蔣榮道。
子明破防,瀕臨崩潰。
“上神,我們誰都能亂,你不能。殿下還處在危險之中!施行「神念攝取術」吧。”施良道。
「神念攝取術」,簡稱攝神,整個先神洲也就子明能施行。
雖此術極耗損修為,卻與他的修為無關。
只因他姓「公孫」,是公孫一族的傳人。
他們一族的血脈與旁人不同,最擅長攝念攝靈。
這也是他能馭鬼的原因。
子明踉蹌,軀體止不住地顫抖。
已無其他辦法可想。
若那人真是予安,她一定不會做危害莊琬 性命之事。
鎮定,一定要鎮定。
子明拿出一塊金子,面向莊琬 盤腿而坐,雙手置于膝蓋,掌心朝上,金子在右掌心,開始運轉周身氣機。
須臾,右手金子融化,變成金沙,和著血霧。
染金的血霧流到指尖,子明邊在左手畫攝神符,邊嘴里默念︰“黃金為梁,吾血為柱,天地玄分,為吾攝神!”
念完,左手猛地揮向莊琬 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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