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慕予轉頭問萬文恩︰“這里的中等馬需什麼價?”
“若是想用來做跑馬的,一般十五兩便有一匹,若是要拉馬車的,要二十兩一匹。”萬文恩道。
這個價格倒跟自己了解的差不多。
子慕予道︰“我們還是先看馬吧。”
眾人來到馬廄前。
因為他們出門的時間比較早,所以選馬的客人寥寥。
其實馬匹屬于貴重物,買的人本來就不多。
他們可以慢慢看。
豐俊朗一眼相中一匹白馬。
此馬如雪鬃毛幾乎垂地,耳如撇竹,眼如鳥目,身無雜毛,四蹄黃褐,長一丈有余,高八尺,膘肥體健,是匹神駿。
尾鬃不知被誰扎成小辮,還綁了一個小鈴鐺。
豐俊朗伸手摸了摸它的鹿脊麟腹,越看越滿意,從此眼神拉絲,一看就是陷進去了。
一腰纏囊兜、滿頭辮子的駔儈殷勤上前道︰“公子好眼光,此馬為波斯種,可日行千里,快如閃電。”注︰駔儈zang kuai,馬匹交易經紀人)
“多少錢?”元征問。
“整個西市沒有比此馬更好的馬了,吾見各位公子氣宇軒昂、龍行虎步,乃人中龍鳳,”好一頓奉承後,駔儈露出割肉、吃虧的不舍和決意,“結個善緣,八百兩。”
八百兩。
子慕予在前世看過一本書,里頭有個人物叫賈赦,因得不了一個叫鴛鴦的丫鬟,轉頭用八百兩買了個十七歲的女孩子嫣紅。
八百兩一匹馬,算貴,也不算貴。
豐俊朗臉色很是難看。
他們現在統共也湊不齊五百兩。
看上的東西沒錢買,這種感覺讓豐俊朗很難受。
原本他就動了回家取銀子的心思,現在這個想法更加堅定。
“能否先押下一百九十兩做定金,我去取銀子,午時前必回。”豐俊朗對駔儈道。
“可以,不過,我只能將此馬留到午時,過時不候,定金不返。”駔儈道。
豐俊朗將身上的錢還有元征身上的錢全部掏了出來,扔給駔儈。
子慕予微驚,沒想到這廝連價都不還,直接下定,還一下子壓下兩個人身上所有銀子!
“你要去武陵州?”她問。
豐俊朗點頭︰“我跟元征快去快回。”
“此馬非要不可?”子慕予皺眉。
“非要不可。”豐俊朗道。
子慕予喟嘆。
她終于見識了古代男子對馬的執著,真無異于現代男子對車的執著。
豐俊朗如此勢在必得,子慕予無話可說。
“上次我去豐府,上面有鎮門符,你們要小心。”子慕予低聲交代,“我們在此處等你。”
豐俊朗點頭。
他會飛,現在元征腳程遠非以前可比,一去一回,一個時辰足矣。
而現在距離午時還有差不多兩個時辰。
豐俊朗跟元征走了。
子慕予回頭看萬文恩。
萬文恩眸光一縮。
上來就帶豐俊朗看了這匹馬,一下子就是最好的,不由得讓子慕予心生警惕。
剛才豐俊朗交定金的時候,萬文恩與駔儈倉促地對視了一眼,隨後本能地開始摸鼻頭。
這里頭若是沒什麼,子慕予不信。
她壓下心中的冷意,繼續與馮繼洲和古元卓看馬。
一圈看下來,子慕予的目光落在一間馬舍里。
馬舍里有三匹馬,兩匹大的,一公一母,一匹小的,通體黑色,只是一匹匹都瘦得形銷骨立,咀嚼著低等飼料,眼楮無神。
馬舍旁坐著一同樣無精打采的老翁,見好不容易有位客人願意站在自家馬前看了好一會,勉強打起精神︰“公馬十八兩一匹,母馬十四兩一匹,小馬十兩一匹,公母齊買,買二送一。”
“可否讓我們遛一遛?”子慕予問。
“自然。”老翁說完,先解了那匹公馬,將韁繩交到子慕予手里。
子慕予摸了摸黑馬耆甲兩側,安撫了它的不安,才翻身上馬,跑了一圈。
隨後又看了母馬,還有小馬,心中有了計較。
子慕予看向馮繼洲,並沒說話,馮繼洲已經點頭。
在前世,子慕予不僅會看馬,還會騎馬,都是那位大毒梟老人手把手教的。
眼前三匹黑馬看著落拓不成樣,可種還行。要是用心養上一養,雖然比不上剛才那匹白馬,可比剛才看的一些劃算。
見子慕予將馬匹送回馬舍,神色淡淡,老翁以為交易不成,頗有些心喪。
沒想到下一秒子慕予開口︰“三十兩,買二送一,可否?”
老翁一听,登時來了精神。
這三匹馬,他已經賣了小半個月了,一直無人問津,目前他強撐著賠錢養在西市,眼看就要壞在手里,只想著盡快交脫。
對方只還了二兩銀子的價格,非常公道!
“成交!”老翁忙道。
他許是怕子慕予他們反悔,非常麻利地就要解下馬索。
“我們還需要等個同伴,馬能否暫且留在馬舍里?”馮繼洲道。
“可以!午時之前牽走就可以。只是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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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券吧。”子慕予道。
這里的奴婢和牛馬交易,均需市亭交一筆小錢,立買賣契券。
上面會寫明交易時間、地點、交易物品以及價格,還有買賣雙方,及立券人。
做完這些,才過去半個時辰。
子慕予他們在西市旁找了個位子喝茶。
剛坐下,便听了周邊的人在說著什麼事。
“听說,今天一早,春芳苑死人了。”
“就是那恆昌賭坊的管事趙沖!死在在花魁綠萱姑娘的床上,雙目圓瞪,左眼赤紅如鬼!很是嚇人!”
“趙沖平日里為了賭坊運作順利,沒少給縣太爺塞紅包。”
“現在財神爺出了事,官兵為了顯示關心誠意,攜仵作迅速入場,直接剖了體驗了尸。”
“他們得出的結論是趙沖勞欲過度,亢奮不斂,陽氣升張,風陽旋動,沖破腦中血脈而亡。”
也就是說趙沖死于床事。
听到此處,眾人“哦”了一聲,然後好一陣意味深長的嬉笑。
“不過我還听說,仵作剖開尸體時,血肉非常新鮮,血流滿地,人竟像還活著一般。可是人已經剖開了,連顱腦也敲開了骨頭,官府的人才匆忙做出如此定論。”
子慕予和馮繼洲對視一眼。
“噓,這種話不要亂講!”
好一陣沉默後。
“可憐趙沖仗著自己有錢有手腕,尋花問柳,平常發酒瘋,動則打罵發妻幼兒,早導致妻離子散,因對朋友伙計慳吝,也並無真心與之相交之人。現在縣衙包辦了他的裝殮,估計都已經埋好了呢。”
“春芳苑出了如此命案,生意怕是要蕭條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春芳苑是趙沖的,現在他的妻兒不知所蹤,他人一死,這產業便會落在縣衙手里。要不你們說,一條命案,怎麼最終只歸于一件逸事秘聞?這里頭大有文章。狎客騷人從此添了一樁談笑,說不準生意會更上一層樓呢。”
“哎,無論是恆昌賭坊,還是春芳苑,終究姓了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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