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島上,所有的近衛隊,都出動了!
一具具機體被機娘們強制帶離了地面,在若紫一道又一道腦電波的安撫下,她們仍在劇烈的掙扎。
“我們應該怎麼辦?”
“控制住她們!壓制!砍斷她們的四肢,癱瘓她們的神經中樞!”
一聲聲淒厲的嘶吼從駕駛艙中傳出,君澤緊閉自己的雙眸,煞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你別看了!回去吧!”
甦離扯了扯怒意滔天的夏娃。
原本已經被勸住了些許的夏娃,在看到一個個機娘這副鬼樣子之後,身上的怒意已經近乎于凝成了實質。馬鞭在手中因承受不住巨大的握力而繃斷,同時,也繃斷了她心里的弦。
那滔天的殺意擴散而出,讓場上的情況瞬間開始變得不受控制。
一具具機娘在感受到殺意的瞬間,原本被安撫的情緒瞬間崩潰,被砍斷機體四肢的還好,只能在地上拼命蠕動。可那些還沒來得及砍斷四肢的,則開始對著場上的所有人開始了無差別的進攻。
“夠了!如果你還想救她們,就給我收攏起你的戾氣!”
夏娃緊緊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縷縷的鮮血沿著下巴滴落,那無助的神情,讓人第一次見識到她的脆弱。甦離心里一軟,剛要上前一步,後者就下意識後退。
“我沒用!我只會添亂!不好意思,我,我現在就離開!”
她丟掉了手中的馬鞭,看著因為她抑制不住情緒而導致混亂無比的場面,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大的迷茫。
縷縷的鮮血打濕了她的軍服,在她胸前的胸章上綻放著光華,帶著別樣的淒美。
如果,如果說當時,她沒有同意把契約機娘的權限開放給企業聯合會,或許眼前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救援?
什麼是救援?
她能拯救得了誰?
看著自己曾經的下屬,姐妹,就這麼人不人,蟲不蟲的滿地打滾,她只覺得自己的信仰,都在緩慢的崩塌。
掙扎求存那麼多年,究竟為了什麼?
永遠都是大局為重,永遠都是負重前行!
為什麼,為什麼為了所謂的大局,她的姐妹們就要承受現在的代價?為什麼負重前行,卻是她們背負了所有的重量?
拯救?
她早該來了,不是嗎?
一方面,是因為不能正視自己的決定所帶來的惡果。另一方面,則是以技術不純熟,而一拖再拖。
現在來了,歸根究底,也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求一個心安吧!
“你說,我是不是很虛偽?”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夏娃的臉上。
甦離面露冷意,一把揪起了她的衣領,拖著她來到了一個機甲的身前,指著駕駛艙中的畫面,讓夏娃看個清楚。
觀測窗早已布滿了污穢,可透過孔隙,還是能夠看到里面機娘猙獰的神情。
她們已經骨立形銷,隱約可見其身後,穿著軍裝的骨頭架子。
“你確實很虛偽!你的姐妹,你的兵,在面臨這種絕境,斷水斷糧,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仍舊掙扎的活著,你卻自暴自棄?你有什麼資格自暴自棄!我知道你難過!黑羽同樣難過!我知道你揪心,但是大家的心,全都揪在一起。”
“我們已經來了!過往的一切不能更改,我們就盡自己的最大努力去補救!可你在干什麼?你的兵仍在掙扎,你卻先放棄了她們?”
“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麼?她們的機師,從來都沒有背棄過她們!他們就在她們的身後!所以,你從來都不是所托非人!現在正視我的眼楮!決裂,是為了把損失降到最低,如果你不做那個決定,就沒有現在的曙光軍團,沒有大好的龍州,沒有針對企業聯合會的滲透和降服。有的只有淪喪的疆土,和大部分機娘的香消玉殞!”
“你想看到什麼?難道你想看到防線全線失守?還是想看到開放了武裝機娘契約權限後,更多的機娘淪為這種下場?”
甦離確實是發狠了,他知道夏娃的心底承受的,遠比黑羽要多得多。
可是身份的不同,就注定了要承受更多的東西。
他對于機娘,除了打屁股之外,從來都沒有動過手。
可今天,他卻動了。
因為夏娃需要這一巴掌!
越是身處高位,便越容易陷入自己給自己堆砌的圍城。一旦深陷其中,即便是擁有外力,也難以破局。只會成為一個偏執的瘋子!
“不,我不想看到!我,我只是覺得,如果可以,我寧願自己來承擔這種惡果,換她們恢復正常。你不知道,你不懂,你根本什麼都不懂。我什麼都做不到,我甚至連為她們報仇雪恨都做不到!”
“但是你能拯救她們!你正在拯救她們!不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她們希望自己看到的,永遠都不會是現在的你!挺起你的胸膛,收起你的委屈和憐憫。救援工作的展開,需要那個鐵血,張揚的總督,而不是現在這個愛哭包!”
夏娃用軍服的袖子拭去了臉上的淚水,還想說些什麼,卻見甦離沒了搭理她的意思。
他筆挺的身影站在高台上,無形的念力充斥在整個平台,將所有機甲的四肢干淨利落的掰斷,順帶著扯下了機甲的頭。
一個個身體被整齊擺放在平台的一側,密密麻麻攤了一地,像是一具具造型古怪的棺材。
“主人,她們的意識相互交纏在一起,已經出現了融合的趨勢。所以若紫的腦電波,能夠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其中機娘的不屈意志始終存在,這才是她們掙扎的根本原因。”
“原本蟲族的在侵佔了機娘的意識後,會對她們的意識進行驅逐。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機娘的意識竟然重新冒了出來,對蟲族的意識開始了反侵蝕。就,就很難說清楚!事情可以說是有了新的轉機,可問題是,這個方向,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黑羽的臉上同樣布滿了細密的汗水,她觀測著面前的思維導圖,整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變化給震驚到了。
“我,我甚至發現,她們的基因序列,已經在悄然發生了改變。我,我很難說清楚,她們現在到底是什麼了!是機娘,是蟲子,還是......一個新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