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的衣服，還是完整的。
君澤接過了夏娃，把她攙扶到了更衣室。這個往日里不苟言笑的總督，此刻低垂著自己的頭，頭頂仍在冒著縷縷的白煙。看著現在的她，君澤才知道，原來總督，竟然還可以在骨子里透出慵懶。
這使得她又想起了君威，似乎所有的機娘里，就連閃電都沒有帶著那種傻氣！
懷中夏娃頭頂的蒸汽肆意，有極大的原因，是身上的戰斗服包裹得太嚴實了。
隨著拉鏈被扯開，大量的水汽第一時間擴散了出來。一股子涼意襲來，讓她的身體再次哆嗦了一下，終于或多或少回過了一點兒神。
看著君澤給自己裹上了浴巾，她不由一把抓住了君澤的手。
“甦離呢？”
“他去監督最後的戰役了，憤怒的尸體也需要處理一下，若紫陪著他，指揮著蟲族在切割憤怒身上有用的部位。”
夏娃聞言松了口氣，她屬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甦離。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一想到自己在駕駛艙中大喊大叫，她就不由開始回想自己有沒有說過什麼過分的話語。
似乎是沒有，除了說他獨斷專行之外，其他的話語好像都挺正常。
一想起甦離壓榨她機體的極限，她的腳趾都忍不住摳了摳地板。那種連靈魂都要出竅的感覺，讓她屬實有些欲罷不能，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性能的開發，單憑機娘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尤其是沒有覺醒固有技能的機娘，想要突破自己的極限，就只能找到一個和自己高度契合的機師。
而擁有固有技能的機娘，想要發揮自己完整的實力，同樣需要一個契合度高的機師。
自己，這算是已經找到了吧！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似乎和每一個機娘都比較契合。
想到這里，她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君澤，方便問一個問題嗎？”
“可以啊！”
“你被甦離駕駛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君澤大眼楮眨了眨，臉上涌起了紅暈。
夏娃如此鄭重其事的問詢，大概率不是問駕駛的問題吧！
她細細辨認著夏娃的神情，仿佛要從她的臉上，找尋到她真正的問題。看著那漸漸紅潤的臉頰，君澤悟了。她想問的，必然不是機甲駕駛的問題。
她是過來人，懂的都懂！
只是從沒想過，竟然有朝一日，會有人來旁敲側擊，問她這種問題。
可是，誰讓她是個前輩呢！
這個問題，曾經的自己也不止一次好奇過。可有些東西，並不是看上幾本有顏色的小書或是小電影，就能夠解釋清楚的。更何況，迄今為止，也沒有哪個機娘踏足過小電影的領域。
對于和人類身體構造不太相同這方面，她這個醫生，還是極為有發言權的。
可是注視著夏娃的神情，再聯想到她的身份。她忽然又不太想要準確的告知。
對于第一次而言，必要的遐想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往夏娃的耳邊靠了靠，後者心領神會的把耳朵湊到了她的嘴邊。
“我想，具體的感覺，應該和每一名機娘的身體構造息息相關，還有，你真的不必過于擔憂。嗯，對！反正到最後，都會成為主人的形狀。”
夏娃一驚，果然是個專權的人啊！自己的感覺並沒有錯。
她沒有想到，被操縱的這種感覺，竟然是如此的深入人心。以至于君澤竟然脫口而出，徹底放棄了自己的思考。
靈魂融合，還有這方面的弊端嗎？
一想到甦離的精神暴力將自己的精神填滿，她忽然明白了君澤所說的“形狀”是個什麼意思。
她顫抖著往前走了兩步，看到池子里躺著的半池子機娘，第一次深刻認識到了一個高等級機師所能帶來的破壞力。
其中，君威分開的雙眼，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夏娃腿一哆嗦，再次想起了困擾機械島百年的難題。
“核心契約到底能不能解除！”
那還是以前那個仰著脖子，處處透著王者威嚴的君威？
說她是閃電，她也就不說什麼了，可她為什麼頂著一頭金發？
閃電紅色的眸子一眼就看到了夏娃，舉起了手中的雞爪朝著她打招呼︰“姐妹，這里這里，給你留了位置！”
她把身側的台階拍得啪啪作響，臉上洋溢的微笑，不管怎麼看怎麼別扭。
夏娃被這一聲招呼支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可是機械島的總督，這輩子沒想過還有跟機娘們泡一個池子的一天。看著君威嘴角兒淌下的口水沿著石階進入了池水，她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來唄！我們都很干淨的！”
這句話一出口，徹底把夏娃架住了。
她眯著自己的眼楮，大踏步走了過來，不甘示弱在閃電的身旁進了水池。
想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綁架她？
還是試圖在機娘群體中，挑起對她的孤立？
呵！還玩兒上計謀了！
就搞笑！
她一個在戰場上沖殺，身上裹滿蟲血都不皺眉頭的人，會把一個機娘的口水放在眼里？
至于計謀？
陰謀陽謀她都接了！在人類議會這麼多年，她什麼樣兒的陰招兒沒有見過，還怕你一個傻子？
今天這池子她泡定了！
水不泡涼，她都不帶出來的！
可是隨著入池，她就後悔了。
這他媽的，是溫泉！
閃電沒有看到夏娃不停變換的微表情。她只是將雞爪塞進了自己的嘴里，一番蠕動之後，像是一挺機關槍一樣，將一節節指骨吐進了面前的小盤子里。
紅纓可比君澤周到多了，冰鎮的小酒放在托盤上，隨著水波的輕蕩而微微搖曳。
“來一杯？”
看著對自己舉起杯子的閃電，夏娃有些恍然了。
依稀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蜷縮在甦離的身後，像是一個靦腆的小姑娘。就連甦離，也只是一個搓手的蒼蠅。
可現在時過境遷，一個對著她舉杯，一個在駕駛室里，旁若無人的對她這樣那樣......
或許，戰場確實會讓人成長吧！
只是這個成長的節奏，屬實有點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