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武第一個反應,就是丁雯靜老公公家出事兒了。
他趕忙問道︰“嫂子,我爺說誰家了麼?”
“說了,我記著呢,我拿給你。”
嫂子從兜里掏出一個紙條,上面寫著事兒主的地址。
【向陽川林場家屬院,郎場長家。】
【橫死,一老一少。】
看著紙條,孫傳武心里咯 一下。
自己還真預料的沒錯,還真是丁雯靜老公公家里。
這一老一少,不會是那傻子男人還有他媽吧?
孫傳武深吸了口氣,收了紙條。
“謝謝嫂子,我這就過去。”
“成,那你先忙著,我先回去了。”
草草吃了飯,孫傳武和領著趙陽和常春跟東家告了別,開著車就往向陽川走。
向陽川是個鎮子,圍繞著林場建的鎮,雖然沒有他們鎮子大,但是也不算是小。
按理說向陽川林場應該有白事兒先生,怎麼就繞遠找自己了?
而且說難听點兒,如果死的一老一少真是丁雯靜的男人和婆婆,那未免也有些太湊巧了。
到了下午,孫傳武三人這才到了向陽川林場郎場長家門口。
院子里,靈棚什麼都搭起來了,上次在隔壁鎮子見過面的郎場長迎了出來。
“孫先生,辛苦了。”
看著郎場長偽善的笑容,孫傳武點了點頭。
空氣里還彌漫著燒焦的味道,天還沒黑,孫傳武就看到偌大的院子里,後院兒的位置有一個燒垮了的土坯房子。
前院兒,則是嶄新的四間大瓦房。
“沒啥辛苦的,郎場長,我能問下出了事兒的和您是什麼關系麼?”
郎場長嘆了口氣,滿臉苦澀︰“嗨,出了事兒的是我兒子和我媳婦兒,你說這好端端的,半夜火就著起來了,等大家伙過來幫忙把火撲滅,我媳婦兒和兒子就死在里面了。”
郎場長看上去挺傷心,但是孫傳武明顯沒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絲的難過,簡單來說就一個字兒,假。
孫傳武點了點頭,問道︰“咱這邊派出所過來看過了?”
郎場長眼中神光一閃︰“來看過了,那啥,鑒定過了,是意外。”
孫傳武掃了眼四周,靈棚里,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丁招娣和丁盼娣。
郎場長接著往下說道︰“俺們鎮子干白事兒的歲數大了,前一陣兒摔斷了腿,紙活啥的我都從他那拿的,不過您放心,錢這一塊兒,我肯定少不了你的。”
說著,郎場長就從兜里掏出來一個準備好的信封,塞到了孫傳武手里。
他握著孫傳武的手輕輕拍了兩下︰“你和我兒媳婦兒都是同村的,年少有為啊孫先生,咱也算是半個老鄉了,您多幫襯幫襯。”
“我這攤上這種事兒吧,也沒別的要求,能平平安安的讓我媳婦兒和我兒子入土,就行了。”
“這事兒啊,你好我也好,對不?”
孫傳武笑著把信封揣在了懷里。
“這些都好說。”
站在身後的常春面無表情,心里卻掀起滔天巨浪。。。
這劇本兒,咋這麼熟呢?
郎場長看著孫傳武這個樣子,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了孫先生。”
“沒啥麻煩的,我先去看看逝者。”
“好。”
進了靈棚,孫傳武並沒有看到丁雯靜的身影。
別的不說,後院兒著火,老婆婆和老公都死了,她和老公公為啥沒死?
這不明擺著她和老公公睡在前面大瓦房里麼?
進了靈棚,燒了香,孫傳武掀開了蓋在倆人頭上的白布。
白布下面,是一張燒焦了的扭曲面龐,嘴還微微張著。
“沒放閉口錢啊?”
孫傳武說了一聲。
郎場長趕忙說道︰“我兒子媳婦兒都張著嘴,我不敢往里面放,怕掉嗓子眼兒里,听說閉口錢進了嗓子眼兒不好。”
孫傳武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那啥,郎場長,你去拿幾個饅頭過來,我給把閉口錢放進去。”
“行,我這就去拿去。”
郎場長前腳一走,後腳孫傳武就裝模作樣的開始活動著郎場長兒子的下巴。
下巴僵硬無比,這個倒是沒出乎孫傳武的意料,他余光朝著身後一掃,然後把食指塞到了傻兒子的嘴里。
拿出來一看,手指只有根部有黑灰,前面根本就沒有。
如法炮制,郎場長媳婦兒也是這麼個樣子。
現在有沒有外傷肯定是看不出來了,都烤焦了,要不是那些人救火及時,恐怕到時候直接收斂的灰就行了。
“孫先生,饅頭拿來了。”
孫傳武點了點頭,用力把下巴一掰,然後饅頭頂在了下巴磕上。
閉口錢放好,孫傳武拍了拍手,說道︰“郎場長,方便借一步說話不?”
郎場長目光閃爍,笑著說道︰“去林場坐會兒?”
孫傳武擺了擺手︰“不用,我先去洗把手,上你家說就行。”
“行。”
“趙陽常春兒,你倆上車里待會兒。”
“好的師傅。”
跟著郎場長進了屋,郎場長給孫傳武倒上水,丁雯靜就從里屋探出頭來。
“雯靜啊,孫先生來了。”
孫傳武看了眼丁雯靜,丁雯靜現在已經有點兒顯懷了,整個人也圓潤了不少。
對上孫傳武的眼神,丁雯靜目光趕忙挪到一邊,沒敢看孫傳武的眼楮。
“我去給你們倒水。”
洗了兩遍手,孫傳武接過郎場長遞過來的煙,點上以後抽了兩口,又端起茶杯里的水抿了一口。
郎場長見孫傳武不言語,心中多少有些緊張。
“孫先生,你有啥話要說啊?”
孫傳武笑著說道︰“也沒啥大事兒,就是你老婆和兒子啊,都是橫死,明天你早晨找好人,我這邊還真沒準備那麼多下葬的鎮物,晚上我就得回去拿。”
郎場長眼楮微眯︰“孫先生,這東西不放不行麼?”
孫傳武搖了搖頭︰“這個你兒媳婦兒懂,你不信問問她,要是不放的話容不容易出事兒。”
郎場長看向丁雯靜,丁雯靜點了點頭,算是印證了孫傳武的話。
“向陽川那個先生那邊應該也有,你說缺啥,我去找他拿去。”
孫傳武早就猜到郎場長會這麼說,他笑著看著郎場長,身子微微後靠。
“郎場長是真好客啊,我咋感覺郎場長這是不想讓我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