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大炮的話，孫傳武十分的贊同。
這年頭，能一個人支起一個攤子，特別是一個女人，其中的艱難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這一批人，要麼往後福澤三代五代，要麼，就進了笆籬子，有些人吃了槍子兒，有些人等出來的時候，就發現世界變了。
至于徐帥，孫傳武也有了新的感悟。
豬這玩意兒，本就貪婪，象征著貪欲。
徐長海兒殺豬為生，大兒子因為豬死了，二兒子也因為大兒子喪命。
其實從某個方向來看，王蓮梅不也對應了豬相麼，換句話說，這兄弟倆，都死在了豬或者說死在了貪上面。
因果這東西沒法說，但是在徐家人身上，因果這兩個字倒是演繹的通透。
嫂子做的是韭菜雞蛋打鹵面，鎮子里有暖棚，今年的蔬菜品種要比往年多了不少。
簡單的湯鹵，鮮香可口，孫傳武和康凱一人吃了兩碗，身子骨都熱乎了。
告別了王大炮，倆人輕車熟路的到了徐家。
徐長海兒肉眼可見的蒼老了不少，一輩子就熬了這麼兩個兒子，到頭來，雞飛蛋打，啥也沒剩下。
近乎一夜之間，徐長海兒的頭發就花白了一片。
“來了孫先生。”
孫傳武點了點頭，看著又搭上的靈棚，心中多少有些感慨。
“我先看看徐帥。”
“行，您看看吧，靈棚一直架著火，都軟和的。”
進了靈棚，只見停床上蓋著白布，像極了案板上被剁碎的豬。
饒是孫傳武有了心理準備，等掀開白布以後，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徐帥的身子還有半身是完整的，另外一半兒，則剁成了一個個碎塊兒，很多位置只剩下了帶著些許血肉的白骨，上面還有啃食的痕跡。
徐長海兒別過頭去，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孫傳武點上一根煙，康凱面色蒼白，強烈的視覺沖擊，讓他久違的感受到了濃郁的嘔吐感。
“這得費點兒功夫。”
徐長海兒從兜里掏出兩張五十的塞給孫傳武。
“麻煩您了，要是錢不夠。。。”
孫傳武收了錢，搖了搖頭。
“這些就夠了，那啥，你們先出去等會兒，我得再去準備準備。”
從徐長海兒家拿了筐子，孫傳武拎著鎬頭，帶著康凱就上了山。
十點多，他才拎回來兩籃子活黃泥，等用細篩篩選完畢，孫傳武這才著手拼湊尸體。
要不是孫傳武打小就讓老爺子培養著捏泥人，面對這一攤子碎肉，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先把徐帥拼湊出人形，孫傳武就開始小心的把骨頭用骨釘固定好，忙完這些，就已經是下午了。
中午簡單吃了口飯，下午的時候孫傳武又開始接著忙活。
一直到晚上八點多，孫傳武這才把徐帥近乎完美的修復了干淨，只剩下下身空檔如也。
徐長海兒看著自己兒子空蕩蕩的下身，帶著哭腔問道︰“孫先生，您看能不能把孩子全補全了？”
孫傳武搖了搖頭︰“這玩意兒用黃泥肯定不行，不過啊，我倒是有個辦法。”
徐長海兒趕忙問道︰“啥辦法，您說就行。”
孫傳武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樣，他不是讓狗咬死的麼，你去找一套狗的過來，到時候我給他裝上。”
徐長海兒嘴張的老大，好半晌才猶豫的問道︰“孫先生，這樣，這樣行麼？”
孫傳武搖了搖頭︰“我倒是沒試過，不行我就直接把下面封口，你要是想試一試啊，就找一套狗的。”
“王蓮梅的狗里肯定有公狗，到時候用那些狗的就行。”
徐長海兒一咬牙，心道狗就狗的吧，總比啥都沒有強。
“行，我這就去整去！”
等徐長海兒出了靈棚，康凱一臉古怪的看著孫傳武，小聲開口詢問。
“傳武，徐帥得罪你了？”
孫傳武抿了抿嘴，一本正經的說道︰“說啥屁話，你可別污蔑我。”
康凱和孫傳武從小長大的，一看孫傳武這個表情，就知道徐帥這是得罪了孫傳武了。
怪不得昨晚上孫傳武拳打腳踢的，估摸著啊，徐帥肯定去找孫傳武麻煩了。
按理說吧，這事兒辦的多少有些不地道，但是人無完人，孫傳武也是人，哪能啥事兒做的都面面俱到不帶一絲感情。
那叫聖人，不是人。
康凱也沒攔著，孫傳武願意干啥就干啥，再說了，給徐帥縫尸就是天大的功勞了，稍微有點兒瑕疵啊，那也是徐帥人品不行，和他兄弟有啥關系？
一個多小時以後，徐長海兒拎著一套狗彈藥來了。
孫傳武帶上手套，完美的把嘿呼呼的狗彈藥瓖了上去，還真別說，狗彈藥和徐帥那叫一個配，仿佛就是他長出來的一樣。
“真是個狗攬子。”
孫傳武小聲嘟囔了一句，然後對著康凱使了個眼色。
康凱趕忙喊徐長海兒一家子進屋，徐長海兒看著自己兒子的樣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孫傳武沒管那些，做都做了，還矯情啥？
再說了，自己可從沒有過這種念頭，說難听點兒，這也算是徐帥的報應。
忙活完，孫傳武和康凱倆人就回了家。
這一宿啊，睡得那叫一個舒坦，一晚上連個夢也沒做。
第二天一早，孫傳武就張羅著去打墓。
按理說今天就是三天了，能出殯了，一來是今天日子不好，二來啊，是徐文亮剛死，不能連著出殯，象征性的隔上一天也算是那麼回事兒。
孫傳武還算是有點兒良心，打好了墓地以後，回到老徐家里開壇做法，淨宅咒念了好幾遍。
畢竟老徐這個人沒罪，這種法事也應該給人做。
又隔了一天，徐帥下了葬，老徐家的事兒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孫傳武買了不少東西送到了王大炮家里，婉拒了嫂子的邀請，開著車領著康凱回了家。
這兩天，他再也沒夢到徐家兄弟倆，他隱隱有種錯覺，那就是康凱說的沒錯，這哥倆還真有可能讓自己打的魂飛魄散了。
管他的呢，自己也不是啥善男信女，跑自己夢里來想整死自己，自己沒給倆人挫骨揚灰就不錯了，再說了，自己那也是正當防衛。
就算是上了閻王爺那里，自己也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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