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安行將瑣事安排的差不多,便對陸啟霖道,“為師此番隨你二哥去北地,你留在嘉安府好生讀書,不可懈怠。”
陸啟霖早就有所猜想。
老頭這陣子忙得不行,果然是要走。
他頷首,“弟子謹遵師父教誨。”
見他乖巧懂事站在一旁,安行挑眉看了看他,“閑暇了該做什麼,不會忘記吧?”
陸啟霖眨眨眼,“什麼事?”
安行︰“呵,我讓人每隔月余給你送信,你記得回信,為師就算不在嘉安府,也要督促你功課。”
陸啟霖︰“......”
“到底是誰的‘功課’還不一定呢。”
他小聲嘀咕著,到底不敢大聲,只頷首先畫餅,“您放心,我就與平時一般,絕對不讓自己閑下來。”
安行這才滿意點頭。
等了幾日,等陸啟霖與白景時采購了三十輛馬車的貨,陸啟武和安行在城外長亭和眾人道別。
戰事已平,北地暫時沒有危險,眾人的分別之情並不濃郁。
差不多說了幾句,安行就讓出發。
而陸啟武更是歸心似箭。
他匆匆對安九道,“獎賞還未下來,若是下來了,弟子給您悄悄買一把北雍的長劍,那個更好!”
安九感動的稀里嘩啦,“好啊,為師等著。”
陸啟霖說這話,他會覺得是畫大餅,可啟武不一樣,這孩子一口唾沫一口釘的,這肯定是真的。
難怪旁的男子都想成親生孩子,原來孩子給買東西能這麼高興呢?
嘿嘿,要不以後再多找幾個弟子?
要是一個個都跟啟武似的,他也不用每次都找大人和小六賒賬了。
車輛緩緩前進。
就在這時,卻听到遠處傳來一聲高喊,“等一等!”
安行回頭,就見薛升駕著一輛馬車急急駛來,車窗那,還有個老頭的腦袋在那晃。
他勾起唇角。
這老東西。
還以為忙著都沒時間來送他,總算想起來他今日要離開了?
雖也不是啥生離死別的,但年紀大了,年輕時候的灑脫不羈總歸少了些,更在意一些旁的東西。
摯友送行,人間幸事。
安行干脆下了馬車,站在一旁等著。
但姿態很矜傲。
等著薛禾的馬車過來,等著薛禾對他說話。
哪知薛升趕著馬到了跟前也不停,一溜煙躥進了車群中。
安行︰“......?”
薛禾將頭伸得更長,朝他戲謔道,“不是要走嗎?怎的還不走?”
安行擰眉,“你這是作甚?”
薛禾得意昂首,“老夫要去北地救死扶傷,听說玉羅山有些特殊的草藥,去看看。”
安行︰“......一把年紀了,折騰什麼?要啥,讓太子給你送回來些。”
一句話的事,何必跑一趟?
“哎呦,你月月染黑頭發照鏡子裝年輕,就真以為自己沒老?咱倆才差幾歲?我老,你不老?”
薛禾哼道,“長途跋涉的,看你晚些時候求不求我。”
又朝陸啟霖等人擺擺手,“等我回來,給做新藥!”
眾人揮手,“神醫一路平安。”
安行冷著臉上了馬車,莫徊趕著車跟上了隊伍。
陸啟霖心中有點悵然若失。
哎,和老頭子待久了,突然分開,怪舍不得的。
本能的,他朝前跑了幾步,大喊,“師父,我等您回來!”
安行將一只手伸出窗外,食指與拇指比劃成一個圓,另外三根手指豎的筆直。
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
前頭馬車里,薛禾的腦袋還在車窗那,見此不由嗤笑一聲,“還是這麼裝。”
就算感動的要哭了,這貨在外還是表現得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什麼氣度不能丟?
裝吧,也不嫌累得慌,還是他這樣的性情中人好,想哭想笑想玩自在隨心。
薛禾一直往後看,惹得薛升忍不住提醒道,“老爺,您悠著點,一會路不好走,有個坑窪顛簸下,您老閃了脖子,我可沒招哈。”
薛禾撇撇嘴,“老爺自己給自己來一針,用不著你。”
薛升就笑,“您著急忙慌的說走,是不是路上想看顧著些安大人啊?”
啟武回來的時候,老爺壓根沒說要去北地。
是听見安行也要前往,這才整理了藥箱說要去。
薛禾冷哼,“哪個要看顧他了?老夫去北地是干正事。”
當然,這老貨要是不改改脾氣,仍舊如同當年一般......
他在那,也算有個照應。
薛升還不知道自己老爺的脾氣,笑話道,“您方才模樣可像極了安大人,您承認了又如何?”
“去去去,好好趕車,顛得老夫屁股疼。”
薛升嘿嘿一笑,“听說小六給安大人的馬車改了改,現在坐著可舒服了,要不一會您上他那邊去?”
這樣他就能騎馬趕路了。
薛禾眨眨眼,“當真?”
“自然,我都听見了。”
“哎呦,總說風水輪流轉,但這老貨的命是真好,那些慣他的沒了,還有弟子接著慣他的臭毛病。”
“您就說羨慕不羨慕?”
薛禾哼哼,“一會午膳後,你知道該說什麼話了吧?”
薛升嘿嘿一笑,“只要您答應去了安大人那給我順點他馬車里的零嘴,午膳過後,咱家的馬車 轆鐵定有點小毛病,定然不能再載人。”
“好阿升,你放心,不就是一點吃食,老爺我連吃帶拿的,絕對不虧待你的嘴!”
“得 ,老爺,您坐穩了,咱們先跑快些做做樣子。”
薛禾用手扒拉住車窗,“成!”
......
古一在盛都等啊等,終于等到了天佑帝準備好的藥材等物。
明日就能出發。
下午,卻不停有人過來托他帶東西。
北地不少將領的家在盛都,這些人托他帶藥材,帶衣裳的,總少不了給點好處。
才接了幾個請托,他就收了不少東西。
大約還想討好太子,給的好處頗豐。
古一生怕惹禍,趕緊讓人閉門謝客。
不想,卻听見許國公府有人上門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