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陸啟霖驚訝的望著安行,眾人也一臉驚詫。
這位曾經是在禮部當值的,莫不是有什麼想法?
安行卻偏偏沒有說下去,反而繼續問道,“除了這個虎蹲炮,可還有別的東西給太子殿下?”
陸啟霖心說有啊,很多。
但。
“約莫快用膳了,要不吃完了再說?”
他一個在府學刻苦學習,還要給同窗們答疑解惑的人,真的餓了。
換做是平時,他回來就吃了。
安行瞥了他一眼,嫌棄道,“近來吃的不少,長得卻慢,也不知你吃到哪里去了。”
陸啟霖︰“?”
他幽幽道,“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能長高嗎?”
他現在一天當好幾個人用,不僅要按時去府學上學,時不時還要替山長解決問題。
等回了師父這,不僅要繼續讀書接受問答,休息時間都要用來“更新”逍遙小道士。
這些已經熬干了他的精力。
偏生每個月還有盛都的來信,問他要洗冤錄的章節。
這也就罷了,時間擠一擠總是有的。
但這些都是小頭。
最分擔他精力的是太子殿下的差事。
日日都要出謀劃策,想著掙錢和采購材料的事,每天兩眼一睜就是“賬”。
他一開始,不是想著好好讀書,舒舒服服過日子嘛?
什麼時候變成了不僅要讀書,還身兼數職的“牛馬人”?
陸啟霖垮下小臉。
安行還以為是這次打機鋒,他贏了呢。
淡淡一笑,牽起他的手就去了花廳,“走,用膳。”
陸啟文和白景時對視一眼,緩步跟上。
走著走著,陸啟文問道,“允和,明年可準備下場鄉試?”
白景時露出苦笑,“斐之,我是想去的,但......”
他嘆了一口氣,“你也知道,近來家中總忙著給我定親,我雖說用想先科考的理由搪塞了,但父親和親戚們仍舊明里暗里讓我相看。”
相看要浪費休沐日,亦或是傍晚的時間。
他還要管著白家的生意,啟霖這里有什麼需要,他也要出力,總歸是少了看書的時間。
鄉試,不一定能中。
且他自己心里也有數。
比起其他同窗,他或許不算蠢笨,但比起陸啟文和陸啟霖兄弟來說,他在讀書上缺了點靈氣。
科考一途不知道能走多遠?
陸啟文鼓勵道,“往日我讀書謄抄的心得,你好歹看看,還有小六弄來的那些試題,找點時間做了,有不解之處,我們一起論一論。”
白景時望著他,滿臉感激,“這世上,也就你和啟霖將我視作親兄弟,半點不藏私。”
陸啟文勾起嘴角,“投桃報李而已,何以跟我客氣?”
又道,“不過白伯父有句話說的很對,若是遇到合適的,先成家後立業也行。”
白景時失笑,“看來你成親後日子過的是舒心,居然與老一輩一樣,勸著別人成家了。”
陸啟文大笑,“允和,你可知盛都是有榜下捉婿的習俗?你若是殿試前沒成親,便是人家口中的香餑餑,靠前就盯著你。”
“考完以後......”
白景時瞪大眼楮。
盛都皆是權貴,豈是他一個小小白家能抗衡的?
斐之這是借著玩笑說了他的擔憂?
白景時拱拱手,“我會好好想想的。”
比起被榜下捉婿,不如選個知根知底的人家?
畢竟盛都局勢復雜,誰知道這些人家背後都有什麼牽扯?
兩人歇了話頭,卻見安行扭過頭看了白景時一眼,“他說的沒錯。”
“你這樣貌,就算是個三甲,人家也搶著要。”
他們平越縣的男子,都是芝蘭玉樹般的清雋模樣,比起盛都以及北地的男子,多了幾分精致婉轉,盛都女子喜歡的緊。
比如他那個呆頭鵝似的兒子,性子木訥不善言辭,才學平平,才情更是不顯。
偏生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殿試過後便讓孟家給看上了,女方上門來提親。
他原不想同意,奈何女方堅決,他兒媳當年更是個膽大的,直言非安瑋不嫁。
也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後悔了沒?
白景時沒想到,安大人也會出言調笑他,當即紅了臉,囁喏道,“這,這就听家里安排,多,多看看。”
安行忽然笑了,“你若是願意,回頭我幫你牽線,如何?”
白景時臉紅的不行,“多謝大人,若大人肯保媒,學生感激不盡。”
安行擺擺手,“隨緣。”
前陣子他兒子給他寫了封信,意思是問問有沒有合適的學生,孟氏娘家有幾個妹妹都到了適婚年齡。
話里話外,都是希望他做媒。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安行一向敬而遠之。
懶得廢那個功夫。
省的人家以後日子過不好,一天天在背後罵他。
但白景時這樣的品行俱佳的男子,就沒這方面的擔憂,反而他得重視一下,幫著選個品貌上佳的姑娘才是。
回頭寫封信回去問問。
等到了花廳沒多久,後廚就將菜送上來。
眾人吃的那叫一個歡暢。
“好吃,我算是發現了,別家就算選用了相同的食材,可做出來的味道就是不如伯母做的。”
陸啟文聞言就看陸啟霖,“有些步驟不能省。”
他並非“君子遠庖廚”之人,以前家里忙的時候,也會去幫忙。
之前在家養病的時候,更是一直听見陸啟霖對陳氏強調,“這豆腐要過水去豆腥。”
“這肉要用生姜與黃酒先煮開,不能光撇去浮沫,最好是用水沖洗去掉葷腥之氣......”
如此種種,細致要求多,如何能不好吃?
白景時秒懂。
點點頭,道,“也是伯母疼愛小六。”
真心疼愛一人,才會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
如果有個人,嘴上說最疼你懂你。可連你的口味喜好都記不住,那也不過是嘴上的敷衍罷了。
這頓晚膳吃了許久,是以眾人告辭離去的時候,月色已經如水般傾瀉而下。
一回去,陸啟霖本以為安行會讓自己再說說別的,不想他卻道,“今日早些歇息,明日上學可別犯困。”
竟是不留自己。
難不成,老頭今夜還有旁的安排?
果然,等他回了房,安行便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