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儼頓了頓,“殿下,戰場不可兒戲,若無百分百把握便不可妄動,以免枉送將士們的性命。”
他一貫只求穩。
許國公身為總兵時,也是這麼考慮的,但他剛才看了“三十六計”,此時正是豪情萬丈,心情激蕩。
好奇問道,“殿下,你有什麼主意?先說出來听听。”
盛昭明頷首,正準備張口,卻听見外頭一人急報,“總兵,對面列陣似乎要用箭攻!”
“什麼?”
沈儼面色一肅,“殿下,我得先回去,煩請您帶著人退遠些,切莫靠太近。”
說完,也不等盛昭明說話,大步離去。
許國公眉眼也冷厲起來,朝著盛昭明道,“北雍人的箭矢十分了得,殿下,你小心,我先去看看。”
大敵當前,他也顧不得君臣之禮,大步踏出營帳,翻身上馬疾行而去。
盛昭明︰“......”
他看起來是老老實實待著的人?
挑挑眉,他朝外頭已經集結好的二十余人振臂高呼,“北雍人打過來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眾人聲音嘹亮,“準備好了!”
古一大喊,“北雍人不是自詡他們的弓箭了得,箭矢鋒利嗎?讓他們嘗嘗咱們鳥銃的厲害!”
說著,轉身對眾人道,“兒郎們,走,跟上!”
一個個翻身上馬,輪到趕車的則是翻身上了馬車,捏著韁繩等著“號令”。
盛昭明勾唇一笑,“一路疾行,支援沈總兵!”
等他到的時候,沈儼正帶著人舉著盾牌一步步往後退。
沒辦法,鎮北軍的箭矢射程大都在四十丈左右,力氣大些的,能射到五十丈開外,能夠再遠的距離的,寥寥無幾。
而北雍人拿著他們特殊的弓箭,射程大都在五十丈左右,遠勝周圍幾個大國。
他們軍中的勇士,厲害的能將箭射到六十丈之外,最厲害的更是能達到七十丈。
如此遠的射程。
大盛將士對敵之時,要麼強行沖進對方陣中,要麼就遠遠拉開兩軍的距離。
“撤!先撤!”
沈儼喊的嘶嘶力竭,他們原來就在河岸邊,而今對面已經站在對方的岸邊。
此時,雙方距離大約是六十丈。
他心中緊張的很。
就在這時,一支長箭凌空飛來,直直射中他身旁一個將士的手臂。
“啊!”
沈儼一把拽住此人,又疾步往後退。
“不要亂!莫要亂,依著之前演練過的,緩緩而退,舉好盾牌!”
王副將也大喊,“莫慌,對面的神射手不多,爾等莫要驚慌,徐徐後撤。”
就在這時,卻見一人戴著銀色的面罩沖到了沈儼身側。
“何人?!”
听著身旁之人發出的驚呼聲,沈儼回頭一看,忍不住心生怒氣。
他攔住身邊人的刀,朝盛昭明冷哼,“戰場上刀劍無眼,還請撤離。”
這位殿下是瘋了不成?
不僅不听勸來了前線,還不穿盔甲一身常服?
他以為,戴個面具護住自己的臉就行了?
護住臉,難道就能確保身體不會受傷?
若非骨子里刻骨銘心的“忠君”二字,沈儼恨不得破口大罵,最好將盛昭明綁了帶走。
盛昭明沒錯過對方眼里的嫌棄,他也不介意,只道,“沈總兵,我來與你共進退。”
說著,朝一旁的許國公道,“國公爺,煩請你去後頭接應裝貨的幾輛馬車,有大用!”
許國公聞言,矍鑠的眸子里爆發出亮眼的精光,一言不發打馬就走。
“許國公!”
沈儼氣炸,一個個的怎麼都要添亂?
太子不懂事,你許國公還不懂事?
看來只能下軍令了。
他張嘴便要開口,半空卻又飛來一支箭矢,直直朝盛昭明而來。
他趕緊揮刀劈開,厲聲斥責,“你給我退!”
盛昭明擰眉,湊上去低聲道,“我來督軍,我會配合你,煩請你也配合我。”
又朝四周看了看,“我方陣型未亂,你切莫將我的身份......”
沈儼咬著牙,顧不得尊卑有別,拽著他就往後撤。
好在他們距離河岸三十丈後,對面不再前進。
算上只有淺淺一層水的三十丈寬的河道,雙方距離六十丈。
沈儼擰著眉,“這個距離,要防的是對方的神箭手,切不可掉以輕心。”
他的話音才落下,前頭有兩人應聲倒地。
“......煩請後退些。”
盛昭明眸色森寒。
他朝後頭走去,只走了兩步卻停下。
此時,許國公在後頭開道,帶著東海水師的二十位精英,以及幾輛裝著物資的大車趕到。
“稟......”
頓了頓,太子不讓他喊“小巽風”。
于是喊道,“回謝指揮,東西帶到。”
“好!”
盛昭明大步過去,對東海水師之人道,“卸貨,裝配,依著之前訓練的,兩人一組,給我打死對面的北雍人!”
“是。”
“你要做什麼?”
沈儼擰眉,盛昭明望著他,“你讓前頭的人舉盾的人讓開幾個口子,我的人要射擊。”
他說話的時候,就見後來的一撥人從大馬車里拿下十個鐵架子,去了前頭一一擺好。
然後兩人一波,一人背著大木箱,一人背著一根黑不溜秋奇奇怪怪的長鐵桿,放在了鐵架上。
陸啟武和其中一人組著隊,不料他還沒發射,就被許國公給趕走了,“你去與別人組,老夫來射擊。”
又朝沈儼道,“你且來看看。”
別再勸盛昭明了。
有些皇子,他天生就不是個慫的!
被搶了位置的陸啟武無語,跑回車上一手拎著鐵架,一手拎著鳥銃,身上背了一個木箱,重新給自己尋了個位置。
盛昭明神色肅穆,“準備好,我說放,你們就放,給我瞄準對方將領的腦袋。”
第一波,必須給對面一波顏色瞧瞧。
“是!”
而此時對面河岸邊,北雍軍的幾個副將正在肆無忌憚的大笑。
“哈哈哈哈,小盛這些個雞崽子們每回都這樣,看見咱們的弓箭一出來,就知道跑。”
“對,也就是這界北河隔著,不然咱們北雍遲早踏平這小盛國。”
“界北河算什麼東西,這點河水都不夠我喝一壺的!”
“就是,就是,咱們在這河邊好些天了,什麼時候沖過去?我可迫不及待了。”
“少來了,咱們人也不多,後頭那些可都是......嚇唬嚇唬他們得了!”
“行了,用你多說?噤聲,別影響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