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行一個人坐在書房里,對著“三十六計”發呆。
太子先去的是北地,但西北那肯定已經得了消息。
若盧顯沉得住氣,或者沒有二心,事情就簡單。
但他拿士兵們的命出氣,顯然是故意的。
那就說明,此人或恐會有異動。
如此,太子便危險了。
太子在拿自己的命去賭,他得為其拿到足夠多的籌碼。
瑞王府成了禁閉之處,並不意味著防守能密不透風。
想了想,安行尋來了莫徨,“你在興越府的時候,可曾與莫循聯絡?”
興越府夾在青其府和嘉安府中間,有時候莫循將瑞王的消息送到自己手里,還會從莫徨這里過一手。
莫徨頷首,“偶爾會有,但不多。听莫循的意思,瑞王雖不是個出門的主,但日日進出瑞王府的人卻極多,好些人來去匆匆,他甚至沒來得及查,是以難有空閑。”
想了想,又道,“不過瑞王而今被廢,應該沒什麼人出入瑞王府,想來他現在空閑不少?”
“你再挑些好手,去青其府助他。”
“啊?”
莫徨有些驚訝,“瑞王已是廢人,何須如此?”
安行搖搖頭,“廢不廢的,不過是陛下一句話的事,前朝又不是沒有太子三廢三立之事,皇子只要留著性命,是不是王爺,對于有些人而言不重要。”
“大人,那我明日就出發?”
安行頷首,“越快越好,不過......”
頓了頓,安行道,“盧嫣然和盛昭曄都要看住,倘若危急關頭只能留下一個,切記留下盧嫣然,萬不可讓她離開青其府。”
“是!”
莫徨要走,安行又補了一句,“若是察覺情況不對,你可先將盧嫣然藏起來。”
對于盧顯而言,盧嫣然是軟肋。
若是盧顯的人來帶盧嫣然走,那就說明他要對太子下手。
閉了閉眼,安行沉聲道,“若是遇到最壞的情況,比如盧嫣然有危險,亦或是出了事,你必須想法子偽裝成她還活著,絕對不能讓人知曉她沒了命。”
莫徨越听越震驚。
大人說的是什麼啊?
人家瑞王被廢了。
但聖旨卻沒提盧嫣然,想來陛下也是給老臣面子。
而今旁人談起盧嫣然,大都閉口不談,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盧嫣然再怎麼說都是盧顯的女兒,怎麼會有危險?
但想到自家大人算無遺策的本事,莫徨眨巴著眼,沒反駁。
“莫徨,到了青其府,老夫對你說的話你可再對莫循說一遍,切記。”
莫徨心神一凜,“屬下定不辱命。”
安行望著他的背影,長嘆一聲。
......
殊途同歸。
師徒兩個各忙各的。
陸啟霖今日特意告假去了一趟洋灣之地的山上。
見是他來了,安小竹咧嘴就笑,“公子!”
“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
安小竹眼里都是光彩,嘴上卻道,“您坐馬車來,一路顛簸的很,下回讓人給我遞個消息,我回府城去見您。”
陸啟霖抬頭看他,“小竹,山上伙食不錯,你似乎長高了也長胖了?”
安小竹笑嘻嘻,“您不是說了,再虧不能虧自個兒嘴巴,山上養的雞味道好,最近總吃,許是胖了些?”
之前山上養的都是鴨子,日日吃鴨肉都吃膩了,他反而愛吃山貨。
今年開始公子找來了一種長得烏漆嘛黑的雞,名曰烏骨雞,還有一種雞,黃羽、黃喙、黃腳,吃起來都好吃。
山上的廚子也喜歡,幾乎天天做。
陸啟霖頷首,“你喜歡就好。”
又問,“前陣子讓你想辦法多孵點小雞出來,而今如何了?”
“您放心,養了不少,現在還小倒也住得下,若是大點,幾個雞棚就放不下了,得再建。”
安小竹指著一個山頭道,“就是周圍的地方都用上了,實在沒地方建。”
他也有些發愁,最近日日在山上轉悠,想看看哪里可以再倒騰點地。
陸啟霖環顧四周,問,“周圍還有不少荒山吧?”
安小竹聞言驚訝,“您是打算要繼續開荒?”
“附近的都開了,要不就是更遠的地方,離軍營遠,不方便的。”
又指著靠著海的那邊的山頭,“要不,沿海這些也開荒了?靠海那頭不開,就開咱們這的。”
安小竹前幾日就在琢磨這事,說著說著便越發興奮,“到時候山頂建幾個高台,既能看著咱們山上的東西,還能看海面的情況。”
陸啟霖含笑望著他,“小竹越來越厲害了。”
安小竹有些不好意思,“您怎麼總夸我。”
陸啟霖大笑,“該夸。”
安小竹聰明又機靈,許是出身不好,是以行事總是自卑小心,不敢大膽拿主意。
而今在他“夸夸”之下終于變了模樣,敢想敢說,再來一個敢做,便是一個厲害的管事。
“那,這開荒的人......”
安小竹撓撓頭,“山上的人日日要干許多活,沒多余的時間開荒。”
“這有何難?”
陸啟霖指著軍營的方向,“現成的勞力!”
安小竹嘿嘿一笑,“王爺不在,誰敢喊他們。”
那些個老兵油子滑的很。
陸啟霖也笑,“不慌,咱有人脈!”
他下了山,又去了軍營。
有太子給他的玉佩在手,且整個軍營都知道太子對陸啟霖的禮遇,沒攔著,也沒通報。
直接將他帶到了魏副將的營帳前。
哦,現在不是魏副將了,魏毅升官了,是魏總兵。
才到門口,就听見里面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之聲。
帶路的士兵眨眨眼,“您自個兒進去。”
都沒等陸啟霖回話,他就溜走了。
鬼哭狼嚎伴著 里啪啦的動靜,讓陸啟霖僵在原地。
似乎,來得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