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若桐見自家相公上了馬車,不由笑道,“不知道六弟也來接你,倒是接重了。”
陸啟文笑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近來我忙著讀書科考,你一個人操持家中,本就忙,何必來接?”
“前幾日你不讓我接,今日是最後一日,如何能再不來?”
魏若桐反手握緊他的手,“終于考完,可以歇幾天了吧?”
陸啟文頷首,“自是可以。”
兩人到了家,魏若桐就吩咐人將飯食送上,“爹娘本來說今兒要早點回家與你一起吃,不想早食茶樓那提早預定了好幾桌,忙得抽不開身,得晚些才到家。
你先吃,然後去洗個澡,也好去去乏氣。”
“好。”
陸啟文應聲,又笑道,“我看早食茶樓該改名了,別人家的早食茶樓是做早點以及點心生意,咱家的卻是忙整日,連晚膳都做了。”
魏若桐笑呵呵,“誰讓咱家的東西好吃呢?早早關門,食客們不高興,第二日堵著阿爹說話,要不就提前定吃食,後廚忙個不停,不好歇。”
又道,“不過昨日六弟來,說已經命人去刻了牌匾,以後就叫雲來樓,和平越縣的一樣。”
一開始他們初來乍到,本著低調行事,開的鋪子都是小且不打眼的。
但凡是大生意,都借著殿下的名義。
即便是殿下賞了好幾間鋪子,大都也租了出去。
等後面在府城站穩腳跟,小六才開了玉容坊。
陸啟文聞言眸光一閃,忽的想到了太子下一步的動向,不由挑眉問道,“小六是不是想將租出去的鋪子都收回來,打算自己開了?”
魏若桐驚訝的望著他,“六弟說你忙著科考,不讓你分心,只對我們幾個說了,你怎麼知道?”
陸啟文朝她眨眨眼,“我能掐會算。”
“哈哈,相公你越發促狹了。”
陸啟文莞爾,“其實,我也不是打小就穩重的。”
從前他是迫不得已,逼著自己長大,逼著自己要考慮周全。
而今有了小六出謀劃策,他輕松了不少。
與其說他能掐會算,不如說是兄弟齊心。
等用完晚膳,陸啟文去洗漱。
魏若桐的陪嫁丫鬟紅棉眨巴著眼,“姑娘,不,是大少奶奶,您好像變了,現在安排家里里里外外的事來,就跟戲文里的賢妻良母一個樣。”
魏若桐伸出指尖點了她額心一下,“都成親嫁人了,難不成還什麼都不懂?”
她望向主院的方向,“家里人對我極好,他們各自有事情忙著,家里這些瑣事我多出些力是應該的。”
“從前你又不是沒跟我赴過宴,那些個大戶人家小媳婦的日子......”
紅棉想到某些規矩森嚴的家中,兒媳出個門都要求個半天,趕緊搖搖頭。
“還是姑娘您會選夫家。”
魏若桐︰“......忙你的去,你若沒事,客院那軒哥兒晚膳用的如何?”
陸得福被陸得順托付給了陸豐收,這段時日就住在陸家。
不然他一個大男人,照顧孩子沒那麼精細。
可他閑不住,見院子里有專門照料孩子的人,日日就跟著陸豐收去茶樓忙了。
她對那孩子就多上了幾分心。
“早去看過了。軒哥兒喝了羊乳,小丫頭正陪著在院子里玩。”
“那就好。”
陸啟文靠在浴桶中,听著外頭魏若桐和紅棉的絮叨。
溫水透過肌膚沁入他的骨髓,令他渾身舒暢。
家中一片平順,他與若桐舉案齊眉,此番院試更是順利。
小六說的“題海戰術”的確甚好。
他應該能過。
前十,也有極大的把握。
只是而今要擔心的是殿下那兒。
本想趁著這兩年殿下在盛都穩穩當當,他和小六在嘉安府讀書,待他今年過了院試成為秀才,明年就與小六同去鄉試。
不想,殿下卻突然兵行險招,要去西北督軍。
福禍相依,他有些不放心。
也不知殿下對他可有其他安排?
陸啟文考慮著,若是殿下要他前往,家內有若桐在,家外有小六和小二,而他只要在科考之時回原籍來便好。
似乎也可行?
正想著呢,就听見魏若桐在外頭敲門,“相公,九爺來了,說是安大人和六弟尋你過去。”
陸啟文透過窗外縫隙瞧了瞧。
天都黑了。
有要事?
他立刻起身穿衣,听到他的動靜,魏若桐趕緊取來暖爐準備為他烘頭發。
卻見他的頭發用發帶綁在頭頂,只濕了一點點,笑著道,“相公未卜先知不成?還以為你考完必要好好洗洗。”
“師父說過避虛邪,疲累之時莫要沐發,易感外邪,待休息好了再洗。”
魏若桐仰頭看他。
只覺眼前人好似一本書,上頭記滿了學問。
......
等陸啟文到了安府,盛昭明的貼身侍衛古一立刻說了主子的交代。
“殿下說此去西北有些凶險,臨走總是放心不下嘉安府這,是以命我來尋諸位傳口諭。”
“一則,他不在嘉安府,遇到事情也鞭長莫及,不若東海水師附近山頭的諸事都由陸啟霖打理。”
陸啟霖忙道,“學生定好生打理,不負殿下所托。”
古一繼續道,“二則,殿下雖不在王府,但嘉安府封地仍在殿下名下,一應事務仍由陸啟文統管,若遇到難以抉擇之事,以安大人為準,若實在不好抉擇,再寫信告知。”
陸啟文頷首,“是。”
安行微微頷首,“老夫知曉,你回去後讓殿下放心。”
“還有,”他帶著淺笑,從容不迫的道,“也請轉告殿下,若他在西北遇到難事,大可寫信回來,我等願意為殿下分憂。”
能讓安行說出這一句話來,已是難得中的難得。
但,古一可不想要這個。
他期待的望著陸啟霖,“小公子,您可有什麼話帶給殿下?”
陸啟霖︰“......暫時沒有。”
古一眨眨眼,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殿下說,若諸位有什麼出門在外的妙計錦囊,還請準備些,省的,省的......”
他伸出大掌抹了抹臉,又在干干的眼角揉了揉,“省的死在外頭,再也見不到諸位了。”
三人齊齊沉默。
安行和陸啟文對視一眼,俱將目光落在陸啟霖身上。
什麼錦囊妙計,這話本是這小子寫的,得他負責。
古一望著陸啟霖,目光灼灼。
陸啟霖︰“......”
他輕咳一聲,“殿下難道不知道,不能逮著一只羊薅啊。”
虧得他知道對方要去西北,已經在想怎麼幫他,偏生人家要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