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啟霖回去的時候,白景時幾人已經各自喝完了“下午茶”。
好喝啊。
不及時喝完,萬一遇到別人“討要”,他們也不好意思不分。
陸啟霖從葉喬手里接過自己的竹筒。
晃了晃。
嗯,似乎輕了點。
葉喬垂頭看自己的腳。
陸啟霖伸手敲了他腦袋一下,“不老實。”
他一邊喝,一邊與白景時他們說了木山長要他辦的事。
“說是要搞點新意出來,讓學道看到咱們嘉安府學子不止會讀書,君子六藝也沒放下。”
白景時想了想,“往年縣學和府學在上巳節那日,都是夫子們帶著學子祓禊,踏青,雅集,偶爾也玩一玩射箭。”
常鴻眨巴著眼,“山長的意思,是要辦一場射箭賽?”
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
若學道重視學子身體強健,那便是想看射與御。
其中御乃五種駕車技藝,一般場地施展不開,也就射箭還有點看頭。
陸啟霖想了想,“山長說要新意些,想來要的不是簡單的射箭。”
余曙撓頭,“那還有什麼?總不能比玩‘游仙圖’吧?”
他近來迷上了游仙圖,每日都會找人玩上一局。
陸啟霖搖搖頭,“學道想看的,是學子們強身健體的畫面......”
說完,他自己一怔。
若是拋開君子六藝,其實有很多競技類的運動,歷史上宋代曾經就盛行過“蹴鞠”。
而今就在大盛,某些書中還提到過,只是未見學府或者書院的學子們玩。
若是重新啟動這項活動,也不知可不可取?
若是不可取,那他再想別的。
陸啟霖略一沉思,將竹筒里的“下午茶”一飲而盡,轉身匆匆走了。
“啟霖,你去哪,夫子馬上要來了!”白景時喊道。
陸啟霖一邊快走,一邊朝身後揮揮手,“我去找山長,替我跟夫子告個假,一會就回!”
“好!”
陸啟霖重新回到木璉這,卻是房門緊閉。
他拍著門,“山長,別睡了,我有好主意呢!”
木璉被他攪了清夢,渾渾噩噩起身,恍恍惚惚開了門,“你,你不是才走嗎?”
陸啟霖看著山長散亂的發髻,差點笑出聲。
這老頭,年紀一大把,發量還挺多。
“學生回去路上就在想山長交代的事,這不想到了,立刻就來告知山長。”
一听是這事,木璉一個激靈,立刻將人帶進屋內,趕緊關上門。
陸啟霖︰“......您這也沒什麼人。”
不會有人偷听的,搞什麼神秘作甚?
木璉嗔他一眼,“老夫跟你說,這些個讀書人啊,好些都心里藏不住事,遇到點芝麻綠豆的小事就愛往信里寫,到處給友人寄。”
不管陸啟霖的想法好不好,絕對不能讓人先听了去。
陸啟霖眨巴著眼,笑眯眯問道“您也這樣嗎?”
木璉瞪他,“你這孩子,怎的越大越像小杏仁?老夫還是喜歡你嘴甜的樣子。”
他拉著陸啟霖坐下,“來來來,好好說道說道,你想到什麼好法子了?”
木璉其實也是沒招了。
申湛去歲被陛下夸贊了治學有功後,那是卯足了勁折騰。
嘉安府,青其府還有興越府三府合辦弈數擂台後,他也在各地辦了小型的差不多的比賽,又被陛下夸贊,成了陛下口中最用心治學之人。
申湛被連著夸贊,辦差的興頭那叫一個高。
別人都是上頭下達政令,听八分,傳六分,動個三四分。
他倒好,政令下來那是听十分,傳十分,動要求做到十二分。
這不,這一次就寫信給他,讓他好生操辦,說是特意要來興越城看,希望他這個當“山長”的能給他“驚喜”。
陸啟霖也不賣關子,“您覺得蹴鞠如何?”
木璉眨巴著眼,“自前朝覆滅後,沒什麼人玩了啊。”
幾百年前,前朝皇帝昏庸貪圖享樂,更是偏愛蹴鞠,馬球等活動,年年大肆操辦。
當然,滅國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這些,但後來大盛的開國皇帝沒辦過,漸漸也沒什麼人玩了。
陸啟霖挑眉,“那前朝人作詩養花,國滅了,後來人就不作詩養花了?”
“蹴鞠本無錯,學子們時常玩著,還能強身健體呢。”
木璉有些意動,但仍舊有些猶豫,“若陛下怪罪,老夫自己不要緊,就是怕連累參與的學子。”
說著,一臉期待的望著陸啟霖,“要不,你給王爺寫一封信探探口風?”
陸啟霖︰“......山長,到底誰才是山長?”
木璉伸手去捏他的臉,“小麒麟,別這麼見外,你大哥拜我為師,喊我一聲師父,你也可以隨他這麼喊我。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好我也好,你說是不是?”
陸啟霖掙扎,“......我大哥也能給王爺寫信。”
木璉松開手,改扣住他的小腦袋,“哪有師父讓弟子出面辦事的道理?我臉不要啦?”
“那您壓榨我?”
“我是為了你好!”木璉松開手,“這事若是辦成,後續你考上舉人,上盛都科考時,我給你多寫幾封信帶上?”
木璉循循善誘,“你師父雖然名揚天下,但他多少有些恃才傲物,盛都好些人不喜歡他呢,哪里像我,桃李滿天下,脾氣又好......”
“脾氣也沒好到哪里去。”陸啟霖低聲嘀咕道。
“哎,你說什麼?”
陸啟霖搖搖頭,“沒事,我寫信去問就是了。”
“好孩子!”
木璉又想上手,陸啟霖偏頭躲過,“您確定上巳節申學道一定會來吧?”
木璉點頭,“當然,他信里都說清楚了。”
“那,辦得好了,是否還能求他一個恩典?”
木璉眨眨眼。
他們兩個是想到一塊去了?
他輕輕搖頭,“說不準,但,事在人為,不去做,光空想也無用。”
陸啟霖頷首,“太子定然會應允,不過蹴鞠一事得先保密著,可訓練得提前訓練。”
一個月時間,夠嗆。
“訓練?”
“對呀,府學的學子們,平時走路都懶得走,總不能指望著他們上來就能玩吧?”
木璉想了想,“你說的對,那你來說說怎麼訓練?”
說著,他又壓低聲音道,“不能提前走漏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