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堂之上。
天佑帝一上朝,就道,“朕年事已高,深覺眾愛卿所言極是,是該立太子了。”
原本催促他的群臣,此刻卻是面面相覷。
“陛下,您正值春秋鼎盛呢!”
“是啊,陛下您此番南巡而歸,容光泛發,聖躬康強,立儲一事切莫操之過急。”
“對啊,陛下,從前是臣等操之過急。而今大盛在您治理之下,日益強盛,東宮之位可慢慢斟酌。”
看著豫王和瑞王的人跟蛤蟆一樣亂跳,明王一系之人忍不住翻了白眼。
呦,知道選錯了,害怕了?
怎麼不繼續跳了?
翻白眼歸翻白眼,他們也沒一個人上前支持爭儲的,甚至還象征性的附和了幾句。
“對啊,慢慢選。”
“是是是,大人說的極是。”
天佑帝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眾朝臣忽然見孫首輔站了出來。
“諸位意欲何為?”
“你,本官說的就是你,張大人,從前你不是日日奏請陛下立儲嗎?”
“還有你,徐大人,你今日怎麼沒告病?不是說病得都起不來了?一听陛下要立儲,病都好了?”
“哈哈哈,你說的沒錯,就該立儲,有人坐鎮東宮,更利國祚!”
“金大人,你為何反對?人選不滿意?”
“......”
眾朝臣傻了眼。
這還是那個病殃殃的孫首輔?
往日別人提到立儲,他就閉了嘴,態度不明,今日是怎麼了?
這麼贊成?
這......
所有人又朝陛下看去。
這是陛下授意。
陛下鐵了心要立明王了?
朝堂之人,某幾個人對視一眼,上前一步。
“臣雖然一向主張陛下立儲,可明王並非最合適的人選。”
“臣附議。”
“臣等附議。”
天佑帝掃了站出來的幾人一眼,“為何?”
其中一人道,“回陛下,嘉安府平越縣的大越山突發山洪,沖垮了田地,當地百姓而今正處水深火熱之中,紛紛揣測是明王德行有虧,這才降下天災。
此時立明王為儲君,難免會被詬病。”
天佑帝看了一眼孫曦。
孫曦看了不看他,一雙眼楮直直盯著那大臣,“詬病?崔大人,你身為官員,如何能因一句流言就阻止陛下立儲?”
“本官沒有,本官只是顧及天災在前,勸陛下考量百姓們的心情!”
“崔大人!你糊涂啊!大盛各地每年天災不少,若是因為愚民妄議就覺上官德行有虧,那每年有多少官員得掉腦袋?
怪力亂神之說,也敢拿到朝堂之上?”
“臣沒有.....”
“你有!若用你的論述,青其府那一場燎原山火,足足燒了十幾天,豈不是在說瑞王惡貫滿盈,該就火刑嗎?”
“首輔大人怎可如此曲解?臣惶恐!陛下,臣沒有這麼想!”崔大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眼看著同僚敗下陣來,立刻有人道,“陛下,不知為何要突然立明王?明王在盛都之時,才學不顯,不知陛下為何突然要立其為東宮?”
“是啊,豫王曾在北地屢立戰功,瑞王也曾辦了好幾樁利國利民的差事......陛下若當真要立儲,不若再想想人選......”
天佑帝起身,“朕要的是一個能將大盛治理好的太子,此番南巡,朕親眼看了三府景況,難道分辨不出最適合的人選是誰?”
“還有......”
天佑帝嗤笑一聲,“王茂,將謄抄的三府官倉賬本,給諸位大人看一看。”
......
深夜,明王帶著上千人到了山灣鎮。
本來他早就到了。
得知陸啟文先帶著百人前往,他心頭略松,干脆放慢了腳步,配合著陸豐收與薛禾主僕速度前行。
路上,明王府護衛軍統領宋青帶著人趕上。
一行人未去平越縣,而是直奔山灣鎮。
“爹,娘!”
陸豐收下了馬車,扔下馬鞭直拍雲來樓。
陸老頭和鄭氏正睡著,听到聲音連忙跑了出來。
“老大!!”
不用點燭火,就著月光,陸老頭沖出門,與門外之人結結實實抱在一處。
陸豐收滿眼通紅,“爹。”
他一路心急如焚,根本睡不著,直到在平越縣外遇到了大郎讓報信的人,這才略松了口氣。
但听到歸听到,總得親眼見雙親平安才是。
“爹,兒子以後不讓您和娘離我太遠了。”
這一次,可把他嚇唬的不輕。
陸老頭嘿嘿笑著,“這不是沒事嘛。”
鄭氏提著陸守山點的燈,嗔道,“你們父子兩個小聲些,酒樓里住滿了人,可別把大家吵醒了。”
又見陸豐收紅了眼眶,她輕斥道,“多大的人啊,還掉貓尿呢?”
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臉,“快進來。”
陸豐收回過頭去看騎著馬的明王。
明王朝他們一頷首,旋即望向身後的隊伍,“所有人,隨本王去大越山!”
他們匆匆從官道奔至大越山附近。
直到無法跑馬,才就地扎營。
“王爺,水勢不明,不若等天亮後再上山?”
明王搖頭,“不行,啟文還在山上等本王。”
啟文不是那種貿然行事的人。
他帶著一百人上山,卻不下來,顯然是在山上發現了什麼。
倘若這場山洪來的蹊蹺,啟文便有危險。
他得盡早上山去。
“你帶著幾隊人前頭探路,看看哪個方向最適合上山。”
又叮囑一句,“夜深,路上水勢不好分辨,一切小心為上。”
“是!”
不一會,古一就帶著人道,“王爺,山腳西側有陸先生做的標記。”
說著,他取出一根麻繩,兩端約莫是掛在樹上的,有些枝葉髒污,中間卻是打了五個死結。
是他們行軍時候慣會做的標記。
“上山!”
才走至一半路,卻見一波又一波的飛鳥從山上往山外飛。
發出陣陣鳥鳴聲。
明王提氣疾奔,“快些,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