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還在答題。
楚博源計算到了一半,听到天佑帝的話忍不住抬頭。
眼睜睜看著陸啟霖一步步走向天佑帝,他平靜的心立刻掀起了驚濤駭浪。
陸啟霖,為何算的這般快?
無數念頭從心底冒出。
他的理智竭力告訴自己,還有第二與第三的名字,莫要深究第一名是誰。
萬一,陸啟霖算錯了呢?
可即便是這麼安慰自己,他的左手還是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右手死死捏著筆桿,卻是遲遲無法落筆。
眼看著前頭國子監那位回回第一個交卷的,似乎又寫完了一張稿紙,他才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繼續計算。
而天佑帝接了陸啟霖的答卷,卻是一怔,笑問陸啟霖腰間掛著的細竹,“朕方才就瞧見了,你中途換筆。”
陸啟霖頷首,解下竹炭筆呈上,“此筆不易暈染,不易弄髒紙面。”
天佑帝接過,把玩了會,贊道,“不錯,挺好。”
卻是將筆遞給了王茂,“收好。”
陸啟霖︰“......”
強取豪奪!
強取豪奪!
卻听見天佑帝道,“朕一會讓人給你送來最好的文房四寶。”
陸啟霖立刻拜謝,“多謝陛下。”
他就喜歡這種基于雙方歡喜的交換,而非等價交換。
哈哈。
天佑帝放下答卷,交給了阮監正。
“之後的,都由你來閱卷。”
阮監正此時滿頭大汗。
不是他出的題,但他得與安行幾人算出正確答案,然後閱卷判名次。
因著數字太大,他心算的很是吃力。
還在努力呢,天佑帝將正確答案送了過來。
可太好了!
他捧著試卷,看見上面的答案,忍不住朝陸啟霖遞去感激的神色。
虧得有陸啟霖在,不然一會學子交卷了,他還沒有算出來,豈不是丟人丟到外頭了。
作為國子監的監正,阮監正只在乎答案與名次。
而對于豫王與瑞王還有三府的眾官員而言,他們更在乎陛下出題的用意。
很多人甚至在想,陛下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了,故意這麼做的?
可當眾出這題,就意味著天下學子皆會知曉。
天下學子知,便也意味著......
眾官員望著幾位王爺,只覺他們此時應該正被架在火上烤。
豫王坐立難安。
明王雲淡風輕。
瑞王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剩下的十位學子,大約是被這題難到了,亦或是因為數字大算的慢。
半個時辰後,國子監的一位學子交了卷。
楚博源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總算將數字算出,匆匆交了卷。
而後,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有人陸陸續續交卷。
很快,前三甲的名次便出了。
魁首,陸啟霖。
第二名,方敘白。
第三名,楚博源。
竟是嘉安府,國子監,興越府,各佔其一。
瑞王掀了掀眼皮,低聲一嘆。
楚博源進了前三,倒是讓豫王也開心了一下。
但也僅僅只是一下,畢竟他心頭正壓著一塊大石呢。
阮監正笑著將剩下的名字說了。
天佑帝便笑著道,“都有賞,先下去吧。”
只說下去,卻不說散了。
眾人心中不免猜測著,陛下難不成還有別的事?
就見,天佑帝朝王茂頷首,冷聲道,“帶上來吧。”
王茂從袖子里取出一條鮮紅的綢帶。
在空中揮了揮。
不一會兒,就見百姓觀賽的後方,突然出現了三列禁軍,而在禁軍之中,還有幾輛囚車。
最後面,則是一輛馬車。
這......
王茂上前一步,大聲道,“陛下南巡,命大理寺卿孟松平徹查青其府,興越府,嘉安府三地官倉儲糧。”
“現已查明,青其府轄下各縣官倉皆已十不存一,將犯人帶上來!”
瑞王雙手攥拳。
父皇,竟然一點臉面也不給他留了。
青其府的犯人,只寥寥幾個,與上報的不符。
其中一名禁軍上前跪呈賬冊,“青其府眾犯,在押往興越府途中,為流寇射殺,屬下看守不利,請陛下責罰。”
又道,“此賬本乃孟大人拼死護下,請陛下過目!”
眾人嘩然。
原本挪至兩側讓路的興越府百姓,又齊齊圍了上來。
“我的天吶,這些貪官比米缸里的老鼠還厲害呢,偷吃了這麼多,這要是遇到個災年,百姓們豈不是要餓死了啊?”
“是啊,青其府知府老爺呢,也不管管?”
豫王一臉震驚的望著瑞王。
乖乖,比他狠多了啊。
各處官倉十不存一,老四是怎麼做到的啊?
窮成這樣了?
也沒看他有啥個燒錢的愛好,怎的貪了這麼多?
可惡的老四,做的太明顯了,難怪父皇這麼生氣,出了這樣的一道題,分明是被氣狠了。
火氣難消,要當眾打他們的臉呢。
“老四,你也不管管?”豫王恨聲道。
天殺的,他感覺自己又是被牽連的那一個。
瑞王瞥了他一眼,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五十步笑百步。”
豫王︰“......”
天佑帝朝他冷笑一聲,豫王再不敢說話。
等青其府的囚犯被押上擂台,王茂便又繼續開口。
“興越府各縣中,有五縣官倉十不存五,三處官倉十不存三,將犯人押上來。”
興越府的犯人路上沒死,是以一個個全都被押上了擂台。
一眼望過去,一大片。
興越府百姓氣炸了。
若是手里有臭雞蛋爛葉子,必然是要扔上來的!
“天殺的啊,幸虧這幾年風調雨順啊,沒想到咱們興越府的官倉也被老鼠吃了!”
“以後手里有點錢,自己買點存糧放著吧,真出點啥事,還能吃到救濟糧?做夢呢!”
豫王瞪大眼楮。
瞎說,他特麼只讓人在六處弄了約莫三成,怎麼變成八處?部分量還多了?
他想喊冤,但若是說了,豈不是坐實了是自己授意的?
只能啞巴吃黃連,一聲不吭。
想到幕僚說的法不責眾,他將目光對準了明王。
比起他和老四,老五還要養東海水師,還要養那些個傷兵殘兵。
想來,那些個官倉都掏空了吧?
豫王望向囚車位置。
下一瞬,瞪大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