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木山長吐了。
木庭連夜去請了船上的良醫來看。
此番直接驚動了明王,連帶著住在周圍船艙的人都醒了。
眾人擠在過道里,直往艙房內瞧。
良醫確診,“山長無大礙,只是暈船了。”
又去看木璉的嘔吐物,道,“山長年紀大了,飲食清淡些為好,像糖棗之類的點心還是少用為好。”
木庭驚訝,“族叔今日所有膳食與糕點,我都親自看著,並無糖棗啊。”
老人家年紀大了,別說是山長自己家,就是族里也都記著,無人會給他吃這麼甜,又用油炸過的糕點。
扭頭問木山長的僕從,“可是你給族叔的?”
僕從立刻跪下,連連擺手,“山長今日在甲板上,見有人吃糖棗,就去要來吃了。”
眾人︰“......”
木山長喘了一口氣,也道,“是我自己要吃的,別怪他,也是我年紀大了,有些暈船罷了。”
又朝明王等人虛虛一禮,“老朽打擾諸位休息了。”
明王見他面色漸漸緩下來,便笑著道,“無妨,本王還未安寢,山長無事便好。你好好歇著,本王就先回了。”
“恭送王爺。”
一眾人紛紛散去。
糖棗這東西簡單又沒什麼賣相,船上後廚不一定會做,反倒是臨行前,大伯娘念著葉喬愛吃,這東西又能放,給做了一些。
陸啟霖試探著問葉喬,“你給的?”
葉喬點點頭,又搖搖頭,“我不樂意的。”
那就是不樂意的給了。
陸啟霖驚訝,“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不管樂不樂意,東西反正是給出去了,還讓人吃吐了。
葉喬垮下臉,“他討,我沒給。他說我不給,回去就讓你打掃府學茅房。”
陸啟霖打掃,不就是讓他也跟著去掃嗎?
他只好勉為其難給了點。
哪知那老頭不講武德,從荷包里倒出來的那些他不要,直接把荷包里剩下的拿走了。
陸啟霖︰“......”
身後的安行及明王等人︰“......”
這還是以治學嚴謹,性子冷僻的木山長?
出門恭送王爺的木庭︰“......”
真沒臉見人。
族叔也真是的,問半大的孩子要東西,還威脅,丟人啊。
陸啟霖扶額,“但總歸是你給的糖棗讓山長吃壞了肚子,又吐了,一會你拿點治暈船的丸子送去山長那。”
葉喬撇過頭,“不去。”
他還覺得委屈呢。
陸啟霖無奈,“好,那我自己送。”
這時,卻听見後頭有人道,“啟霖,我隨你去拿。”
陸啟霖扭頭一看。
“?”
明王帶著眾人就站在通道拐角處,臉上一個個憋著笑。
他深吸一口氣。
對不住木山長,你的形象可能沒了。
......
行船五日後,一行人到了興越府。
豫王親自帶著人來接。
“五弟,我可是把你盼來了。”
“二哥,辛苦你來迎我。”
“不辛苦不辛苦,你我兄弟二人多年未見,我著實想念的很。”
來回說了幾番場面話,豫王實在忍不住問道,“五弟,你咋這麼黑了?”
又對身旁的興越府的官員們道,“我五弟在盛都之時,白白淨淨的,這去了嘉安府才幾年,居然這般黑,嘉安府的日頭這麼大的?”
一眾官員︰“......”
他們哪敢打趣明王?
明王笑呵呵道,“二哥,莫要取笑我。”
“哈哈,二哥這是關心你,這不是怕你太黑娶不到可心的王妃,哪里是取笑你?”
兄弟兩個當著所有人的面,演了一波兄友弟恭後,豫王才道,“五弟,我已讓人準備了馬車與帶路的人,你先隨他們去興越城。
待我接了四弟,就回去與你匯合。”
明王眸光一閃,“四哥還沒到呢?我以為他是順流而下,該更快些到興越府才是。”
豫王擺擺手,“誰知道呢。”
嘿嘿,他就是故意晚通知青其府的。
明王帶著人隨興越府的官員朝興越城的方向走了。
馬車里,陸啟霖托腮,“之前還說是在交界的渡口辦,這下卻是去興越城辦擂台,豫王這是和王爺較勁呢?”
安行︰“不止是較勁。如今天下皆知,陛下去過嘉安城,卻不進興越城,讓世人怎麼想?讓盛都的官員怎麼想?”
豫王為了他的那張臉,求也罷,用上計謀也罷,總歸是要用盡全力將陛下請過去的。
而弈數擂台,便是最好的借口。
陸啟霖道,“趕路挺累。”
他喜歡走走停停看看,不喜歡這種“急行軍”式的轉場。
安行笑道,“沒事,等著看大戲吧,絕對不虛此行。”
到了興越府驛站兩日後,瑞王一行人也到了。
眼看著弈數擂台在即,豫王臉色越發難看。
“還是未見陛下進城?”
手下跪了一片,“王爺,今日進城的只有就國子監一行人,並未見陛下車駕。”
有人大著膽子猜測,“陛下會不會已經先行進城了?”
想到這個可能,豫王頭更疼了。
那他沒有大張旗鼓的去迎,誰知道陛下來了他的興越城?
不照樣繼續丟人嗎?
幕僚提議道,“王爺,既然陛下讓國子監的人進了城,那表示他還是很重視這次弈數擂台的,若王爺辦的好,或許陛下會主動現身?”
誰也不敢提搜城的事。
那真是不要命了。
豫王長嘆一聲,“也只能如此了。”
他準備了那麼久,就為了在城門口迎接父皇,以讓天下人盡皆知。
偏生父皇還搞微服私訪這一套?
他到底哪里得罪了陛下,光去老五那,就不來他這?
思來想去,拖下去也不是辦法,豫王只得無奈道,“去驛館通知瑞王和明王,明日巳時一刻,在王府前頭的擂台比試。”
又道,“也請住在王府內的國子監諸人做好準備,尤其是監正大人,請他擬好考題。”
“是。”
翌日,弈數擂台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