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也只與眾人隨意聊了幾句，便拿出了提前讓昭翎印刷的溯輕舟分發給她們，一個都沒落下。
而來此地教導的夫子，也早就識趣的走了。
這里是詩社，畢竟不是書院，來的夫子都是以指導之名而來。
官員家中的女兒還好說一些，她們本來就有家中教學，對于夫子的指導還是能跟上，但女宅出來的姑娘就有些費力了。
也幸好周敬姜一開始就提議相互幫助學習，不只能鞏固自己現有的知識，還能啟發新的思路，也可讓女宅出來的姑娘教她們一些不曾有的閱歷感悟。
就這樣，坤元社建立之初，還不待有什麼自卑與傲慢之間的矛盾，就被相互學習給消弭無蹤了。
這也是風知一來就看到雖然分開但卻和諧的原因。
西妃捧著這部風知特意為女子所寫的武功秘籍，手還是有些顫抖，“我們女子，能行麼？”
她們吃了太多的苦，自然都想有自保的能力。
但這些日子里總會受人奚落，說她們在國子監旁讀書，沾了文氣也念不出個所以然來。
所以才不自覺有些不自信，畢竟她們的年紀早已經錯過了最佳的習武時間，哪怕這些日子不曾停歇鍛煉身體。
風知走過去握住她的手，扶穩。
“把嗎字去掉，別人阻止你向前走所說的話，不是你否定自己的理由，你可以，你們可以，什麼時間都可以，只要你們想學，任何時候都可以。”
她的話很堅定，並沒有什麼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與生氣，只是堅定的給予她們力量。
因為風知明白，這不是她們自我懈怠，而是有太多否定的聲音打擊了她們的自信心。
她們是人，會因人被打擊而不自信這是正常的。
其實不只是西妃，她只是說出來了而已。
就算京中一眾官家小姐，來坤元社的主要目的也是家中父母為了讓她們攀附公主，也有些是覺得社中夫子學識更高能多學些知識，但都繞不開這個目的。
歸根結底，沒人肯定她們能讀出一番成績。
所以，不是一個人會因為否定而不自信。
但今天，風知，一個被人稱為妖仙的神仙人物，很堅定的告訴她們，無論什麼時候她們都可以。
這一刻，所有人，哪怕是昭翎，眼里都像是著了一團火，能燒燼所有束縛。
“是！我等謹遵女師教誨！”
周敬姜低頭帶著眾人行禮，雖然仍是溫溫柔柔禮儀規範，但眼里燃燒的熊熊野心卻不再掩飾。
看著一眾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
風知欣慰一笑，這才對嘛，女孩子就該這麼自信閃耀。
翻開書本，風知一字一句帶著她們把溯輕舟通讀一遍後，就帶著她們開始練功。
等到她們能夠自己練習後，風知一揮手召出八十一顆靈珠，就以這坤元社為陣眼，布設了一個聚靈陣。
她們在陣中練武，修習內力必然會快人一等。
風知這回倒是沒有親自用靈力去引導她們修煉內力。
因為她們天賦不一，也因為總要有一個磨練心性的過程，從目前的表現來看，她們很需要。
她們需要一個逐漸接受自己可以成為強者的過程。
坤元社是一個二層樓建築，後面有個很大的院落，足夠練武的空間。
拳腳揮舞的破空之聲，伴隨著隔壁國子監朗朗讀書聲，交織在一起成了一首文武相和的樂曲。
昭翎在這時也成了個盡心盡責的小老師。
“關雁行，你這里出招太急了，此招是為借力打力，你這麼著急，遇見比你武功厲害的就會被人鑽空子。”
“李婉茵，你這個腿要有勁，別軟綿綿的，你就想著那天來挑釁的男人，你當時那股舌戰群儒的勁，對！踢死他！”
“嗯，公主，我明白了。”李婉茵臉上累的紅撲撲，但還是使勁踢腿。
風知在一旁背手觀望給昭翎掠陣，畢竟這些人將來都可能是她的班底。
而昭翎只是學著風知的樣子去教她們，倒也頗有幾分威嚴在。
自從經歷過女宅之事後，昭翎就知道了她缺少的是什麼。
是尊重和選擇的權利。
風知給了女宅姑娘們自己報仇的選擇權利。
也尊重了她們的憤怒。
這些是大熙權貴很少有人能夠具備的品質，這也是昭翎毫無條件信任風知，並且想跟隨風知為天下女子開創一條不一樣道路的原因。
所以她現在也學會了尊重別人的憤怒。
在這靈氣相較于其他地方濃郁的坤元社，一眾女子練武所得比的上旁人數倍努力。
成果自然喜人，如今看起來武功招式都學的有模有樣了。
也不枉風知在此處待了這麼多天。
“師父你看什麼呢？是不是餓了？”昭翎問道。
她看著風知坐在閣樓的欄桿上也不知道在看什麼，就腳尖輕點一躍飛身也上了閣樓，只是落下時身子虛晃了一下。
輕功還得練。
風知搖搖頭，“不餓，只是在看天，看道。”
昭翎也抬頭，嗯，天很藍，雲很白。
至于道，不懂。
就機智的轉移了話題，“師父，你說咱們做的事難麼？”
“為什麼這麼問？”風知回頭看她。
昭翎歪歪頭，“就是覺得這些事情說難吧，但這麼快都被解決了，要說不難吧，但是每一件事單獨來看又不是很簡單。”
雖然昭翎說的感覺像是廢話，但風知大概清楚了。
她只是還沒弄清楚具體難在哪里。
風知看著她，認真的給她解答︰“無論是讓天下女子讀書還是習武，終究是改變了天下格局。”
“你又要變革，又要做前人未有之名正言順即位的女帝，難處自然不是一點兩點，所以事情是難的。”
這也是她們第一次討論昭翎為帝的事情。
所以風知教的很仔細，她一點點給昭翎剖析，“你現在除了是你父皇的正統血脈之外，唯一握在手里的優勢就是你師父我了，至少有我在，你能立于不死之地，這就是不難的地方。”
昭翎抓了抓腮邊的碎發，“不應該是不敗之地嗎？”
風知好笑的給她理了理碎發，“當然不可能了，我又不是什麼政治生物，你也不是經天緯地的天選之子。”
“我們是在做改變天下格局的事，你以為那些曾經的既得利益者不會阻止不會反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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