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觀戰者的眼中。
武藏及時收回了自己的拳頭，而後不斷撤退。
直到撤出十丈開外，突然口噴鮮血，凌空倒飛出去。
許多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一往無前的武藏會突然後退？
為什麼一退再退的武藏會突然噴血？
這場六境武夫的巔峰之戰，開始時令人驚嘆，怎麼結束得如此倉促？
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可實際上。
覺得莫名其妙的只是那些不懂修為的長安百姓。
他們只看得懂拳拳到肉，真刀真槍的戰斗，根本不會明白，神魂層次的交戰，比肉身切磋更凶險，更驚心。
而在演武台下的一眾強者看來。
武藏後退的選擇是對的，只是退得太慢。
蕭凌雪這一式【永夜】，唯一的破綻便是距離。
她的神魂固然強大，甚至比那些天生神魂強大的六境神通者，也是不遑多讓。
但畢竟未曾踏入超凡。
神魂之力對現世的影響畢竟有限，故而十丈距離，已經是她的極限。
武藏若能退得再快一些，或許能夠直接避開這一式神魂殺法。
可如今，都已太遲。
武藏一開始的後退，乃是情出自願。
可最後的倒退，卻是被蕭凌雪一刀斬中，不得不退。
這是他自比武以來，真正意義上的被人擊退，被人擊傷。
不可否認。
這一式【永夜】，當真可怕！
強如武藏，也險些落敗。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
蜀國方向，一位中年劍修緩緩抬眸，面上淡漠的說到︰“這是景國上一任不良帥的刀術。”
要說天底下，有哪國或是哪宗，對景國不良人最了解……非蜀國劍閣莫屬！
劍閣歷代弟子，上至閣主，下至普通弟子，都將斬殺景國不良人視為榮耀。
這是兩百多年前就結下的仇怨。
因此，歷代不良帥所擅長的秘術，功法，但凡有目擊者，或者顯露的痕跡，劍閣皆有相關記載。
蕭凌雪所施展的【永夜】，與劍閣中記錄中的描述，極為相似，這才被認了出來。
“畢竟是他的女兒，留有武道傳承，也屬正常。”
蕭承瑞語氣平靜︰“縱然有上一代不良帥的傳承，可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那個境界。”
中年劍修皺眉道︰“殿下……”
他想說以蕭凌雪顯露的天賦，朝廷和劍閣都不得不防啊。
可話未說完，就被蕭承瑞打斷道︰“我們現在該關注的不是蕭凌雪。”
蕭凌雪的天賦的確不容忽視，更何況她還繼承了上一任不良帥的武道。
如果有機會，蜀國不介意抹去這個潛在的威脅。
可相應的，蜀國也要承擔殺死蕭凌雪所帶來的巨大影響。
其後果將不亞于當初謝東華對姜峰出劍。
然而，蜀國縱是做好了再起戰爭的準備，也不會用這個機會，去換蕭凌雪的一條命。
相比之下。
用同樣的代價，去殺死那位景國天將，顯然更加劃算。
可一念及此，蕭承瑞心中還是不由得暗暗嘆息。
景國的國運還是昌盛。
先有徐長卿和蕭厲，後有姜峰和蕭凌雪。
未來的景國，其威脅將不亞于二十多年前的鼎盛時期。
看來，若要讓景國滅國，就必須先將徐長卿這一脈，斬盡殺絕。
……
武國方向。
殷玄樞神情凝重，面露擔憂︰“殿下。”
風無咎平靜道︰“無妨。”
武藏立志于成為武國武神，自幼便展現出遠超于常人的天賦。
習武多年，同境從未敗過。
也因此造就他眼高于頂，孤傲不群的性格。
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武夫當存有我無敵的信念，但不可有輕世傲物的心性。
只是一直以來，武國境內，無人能在同境與武藏相爭，也就沒人能夠改變武藏的看法。
如今東來景國，若能讓他見識一下天下群雄，明了武道之途，一山更有一山高，于他而言亦是好事。
當然，若是列國依舊無人能與武藏相爭，也能讓他的無敵之念更加穩固。
無論結果如何，武國都不吃虧。
風無咎看著武台上的蕭凌雪，眼神又瞥向了景國觀戰席上的姜峰，心中暗自思忖。
他只是在想……
徐長卿這一脈，人才濟濟，的確令人驚嘆。
可若是仔細推敲，誰才是造就現今輝煌的人，答案也十分明顯。
屬于徐長卿的時代，早在二十三年前就已經終結了。
但他的余暉，卻也影響了二十三年後的今天。
這便是大宗師！
縱是重傷跌落境界，依舊擁有改變時局的能力。
已經死去二十三年的蕭厲，他的刀依舊在今日斬落。
哪怕是死去千年的江聞歌，他的劍道傳承，依舊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
此時。
演武台上。
武藏的左肩被洞穿，他抬起右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冷聲說道︰“你是同境當中，第一個讓我受傷的。”
蕭凌雪平靜說道︰“關于你剛剛的問題，你想知道答案嗎？”
武藏沉默。
他問蕭凌雪，同境之下，與姜峰相比如何？
但這個問題，或許也不用問了。
那個人，當真有這麼強大嗎？
念頭方才升起，便被武藏直接斬去。
“我親自去問。”武藏說道。
強不強，也要問過我的拳頭。
他抬起右拳，五指緩緩握攏，像是握住了自己的人生。
武夫真正能夠握住的，從來只有自己的拳頭。
有了拳頭，才能握住其他，握住所有。
“來吧。”
無論身處何種境地，他始終沒有失去信心︰“僅憑這一刀，還無法讓我屈服。”
他心里明白，自己真正在對抗的，不是蕭凌雪的刀，而是某位大宗師的武道。
可這樣的力量，他也擁有。
【暗星】拳意，不弱于任何武道！
蕭凌雪右腿微微後撤半步，右手舉刀，左手掌心托著刀背，刀尖對準了前方的武藏。
她還有最後一刀！
定勝負，決生死的一刀！
轟的一聲！
漆黑的刀氣，宛如濃濃的黑煙，自蕭凌雪的身上不斷蒸騰而起。
恐怖的刀意，帶著遮蔽萬物，侵蝕天地的力量，在虛空中彌漫開來。
整個演武台上，一時變得昏暗下來。
仿佛有一種黑暗的力量，正在逐漸侵吞這片天地。
烏雲蔽日，極夜降臨。
武藏仰天大笑，有一種耀眼的光芒，自其身上彌漫開來。
“我拳一出，如日中天！”
他抬起右拳往前一砸，像是手持一輪驕陽，在虛空轟然砸落。
光芒萬丈的拳頭，似要打破蒼穹，鑿穿黑暗，讓這暗無天日的人間，重現光明。
他的武道，他的拳意，全在此拳。
……
ps︰今日還有一章，白天再更。
實在太累，眼皮一直在打架。
欠更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