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七天。
距離天將府開衙，已經過去了十日！
猶記得，天將府新立之時，長安百姓都在猜測，這位天將大人接下來會有怎樣一番大動作時，天將府卻是安靜了十日。
可百姓的討論聲，並沒有隨著十日的流逝，也變得平淡，反而隱隱有些沸騰。
若是從高空俯瞰。
這繁華的長安城，與往日似乎並無不同。
老百姓該干活的干活，該擺攤的擺攤，該迎客的迎客，該賠笑的賠笑。
底層人的生活，最關心的只有自己的柴米油鹽。
誰家得勢了，誰人升官了，那只是茶余飯後的談資，說幾句過頭就給忘了。
贊賞也好，貶低也好，除了與自己切身相關的，誰也不會放在心上太久。
那些天天關注的人，要麼是不為生計所困擾，純屬吃飽了沒事干，要麼就是有令在身，天天盯著這座天將府，要麼……就是刻意散播謠言，傳播焦慮和恐懼。
天將府的成立，切割的是不良人的權力，與朝堂其他文武百官，本沒有什麼瓜葛。
而且天子早已言明，天將府對付的是魔，清剿的是魔患。
它的地位高于四大府衙，正是因為魔患重于其他罪惡！
可有的人便是見不得徐長卿的弟子順風順水，見不得這座天將府立在這長安城內。
于是。
在這十日之中，什麼樣的言論都有。
什麼名不副實，什麼尸位素餐，什麼太平盛世，哪有那麼多妖魔鬼怪之類的話語，在長安城內迅速擴散。
此時此刻。
某間酒館之內。
一群學子聚在一起，喝到盡興，又開始了一番高談闊論。
“要我說，這天將府根本就沒必要成立，純屬浪費朝廷資源！”
“誰說不是呢，本來我都覺得四座府衙都有些沒必要了，如今又多出一座天將府，能做什麼呢？”
“就是就是，前段時間還說什麼魔患人間，可如今再看，哪有什麼妖魔鬼怪，說不定就是姜峰為了博上位，特意制造出來的。”
“朝廷有這銀子，多建幾座學堂，多培養幾個治世大才，那才是正途！”
“唉，武夫誤國啊。”
穿著常服，戴著斗笠的陸奇羽，坐在酒館大堂，听著隔壁幾桌人的談論，眉頭不由得暗暗皺了起來。
他想不通，沒有將士們在邊境浴血廝殺，沒有不良人在內懲奸除惡，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能坐在這里暢談國事？
這種沒腦子的人，真的是讀書人嗎？
陸奇羽敏銳的察覺到問題所在。
老實說，他一路自雍州而來，所過之處，但凡有人談及天將府，談及姜大人，無不是豎起大拇指。
稱贊之聲，更是絡繹不絕。
可到了長安，情況卻恰恰相反。
好似整座長安，都在反對天將府，反對姜大人。
許多言論，更是極為偏激，已經到了貶低不良人，甚至是貶低武夫的地步。
不是听說姜大人在長安斬殺了幾個魔頭了嗎？
何以這些人還沒認清事實？
砰！
這時，大堂另一側，有人將拳頭重重的砸在酒桌上。
只見一個身材高瘦，眼眸狹長的黑衣青年，此刻憤然起身，沖著那幾個大放厥詞的讀書人，當場喝道︰
“一群沒腦子的讀書人，竟敢在這胡言亂語，妄議朝政，所謂的聖賢書，難道就教出這麼一群蠢材嗎？”
幾個讀書人猛然轉身，對著那人怒目而視︰“你又是什麼人？竟敢辱罵聖賢？！”
讀書人罵人，擅長先扣帽子。
可黑衣青年卻是絲毫不懼，冷笑說道︰“不過讀過幾年書，就敢自比聖賢了？老子還從未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讀書人！”
“聖賢教你們治世，難道就沒有告訴你們，江山社稷是怎麼來的？”
“大景之所以強大，正是靠我們這些武人，一刀一槍殺出來的！”
“沒有我們武夫，哪來的盛世給你治？！”
“沒有我們這些武夫頂在前面，誰他娘的還認可你們書生？”
“還說什麼武夫誤國，我呸！一群只知輕談狂論，沽名釣譽的書呆子，也好意思在這里大放厥詞？簡直恬不知恥！”
一群讀書人指著黑衣青年，一時竟被懟得啞口無言。
可讓他們心驚的是，酒館里的其他酒客，竟然也被黑衣青年的話語說動，跟著拍案叫好。
“說得好！如今的大景雖無戰事，可賊人還在邊境虎視眈眈。別的不說，當年若無武人的浴血廝殺，北方哪來這三十年的平靜？”
“數月之前，蜀，炎，靖，䉪，四國大宗師，聯手一起威壓大景，若無不良帥出面，若無徐公擊潰靖國的耶律宗，擊敗蜀國的諸葛相我，景國邊境何來的太平？”
“還有雍州，鎮南侯起兵造反，禍亂西北。若無紀王出戰，無司帥領兵鎮壓，西北早就亂了。”
有人更是直接起身，指著這群書生罵道︰“爾等在此妖言惑眾，意圖壞我大景武運，莫不是他國潛伏進來的奸細？！”
幾個讀書人瞬間面色大變！
這帽子扣得比他們大得多啊。
這要是被坐實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我這就去不良人府衙報官！你們這幾個人，一定有問題！”
一群人面面相覷，瞬間便要離開酒館，落荒而逃。
可幾個讀書人剛一動身，那黑衣青年便已站在大門前，眸光冷肅的盯著他們，臉上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有人舉報你們是敵國奸細，在調查清楚之前，幾位可不能走。”
一個身穿文士服的讀書人立即出聲喝道︰“你憑什麼攔住我們？”
“憑什麼？”
黑衣青年從兜里掏出一塊身份令牌︰“恰好，鄙人就在不良人府衙當差，如今接到群眾舉報，爾等有通敵的嫌疑，本官自然要依法將爾等押入府衙受審。”
幾個人當場就慌了。
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何至于此？！
方才出聲的讀書人面色微變，咬牙辨道︰“大景律法，向來不以言論治罪，我等不過酒後說了幾句話而已，就算是不良人，也無權扣押我們。”
黑衣青年微微抬手，朝天行禮，以示尊敬︰“陛下有令，從今往後，膽敢妄議朝政者，以大不敬之罪論處，一律當斬！”
“幾位若是拒捕，可就罪加一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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