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燭火,在屋內靜謐的燃燒。
安寧郡主呆坐在床沿邊,一時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
她才忽然開口,輕聲問道︰“陛下,答應了嗎?”
紀王卻反問道︰“你希望陛下答應嗎?”
安寧郡主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紀王看著女兒的表情,心里便已經知道答案了。
可是,他心中亦有怒意。
那小子向陛下請旨賜婚,結果是沖著別人去的,這不是在打本王的臉嗎?
紀王站起身,臉上面無表情地說道︰“陛下答沒答應,為父不知道,可從今日開始,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情,就此作罷。”
“此事,為父自會向陛下稟明緣由,擇日公開為你招婿。”
“哼,他姜峰有什麼了不起的,徐長卿的弟子又如何,大景第一天驕又算什麼?本王的女兒,又不是非得嫁給他不可!”
他轉過身,聲音透著陰沉︰“從今往後,不許你再見他。就當你們之間,從來沒有認識過。”
可安寧郡主像是沒有听到,坐在床上沉默不語。
……
翌日。
當旭日東升,一抹陽光灑落在貢院的牌匾上時,這封閉了九日的貢院大門,終于在此刻,緩緩打開。
許多學子陸陸續續的走出貢院,抬頭望著天空,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對于貢院里的考生來說,秋闈九日,就像是過了九年一樣漫長。
寒窗十數載,就為了這九日。
有的人甚至是讀了大半輩子,讀到發須斑白,仍在堅持。
而在這九天里。
他們寫下的每一個字,留下的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將過往的人生軌跡,一點點的刻畫在了空白的答題卷上。
他們用此生所學,來提交這份答卷,只為求一條往上的通道。
每一個問題,都是這條通道上的關卡。
然而,許多學子並不知道。
有些人的通道上,並不需要這些關卡。
他們僅僅只是需要……入場。
入場即為贏。
世界之殘酷,莫過于此。
有人奮斗一生,只為能夠吃飽飯,但有的人自生下來就已經擁有一切。
有人奮不顧命,只為能夠向上走,但有的人只需要抬手就能摘取果實。
當然,對于考生來說,尚且還不知這些。
秋闈過後,還要再過半月,朝廷才會正式放榜。
屆時誰人金榜題名,誰人名落孫山,方有定論。
大明宮外。
對于朝堂百官而言,他們也都在等著這一天。
秋闈結束的這一日,依照慣例,必有一次大朝會。
百官一大早就在大明宮外候著,直至朝會開始。
身穿金色龍袍的景天子,在龍椅之上,巍然而坐。
深沉似海的眸光,穿過旒珠,俯瞰著大殿之上的文武百官。
殿內殿外,文武百官,于此刻盡皆躬身拜見︰“參見陛下!”
景天子平緩道︰“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景天子將目光轉移到文官行列︰“賀煒。”
禮部尚書賀煒當即出列,躬身道︰“臣在。”
景天子微笑道︰“這九日,你辛苦了。”
賀煒道︰“科舉乃是為朝廷選拔才干,關乎大景江山社稷,臣能得陛下信重,擔此重任,心中只有感恩,不覺辛苦。”
景天子點頭道︰“愛卿為國事操勞,甚是不易,朕準你休沐七日,不必上朝。”
賀煒微微一怔,可接著便回過神來,對著天子下跪拜謝︰“臣,謝陛下隆恩。”
景天子擺了擺手︰“回去歇著吧。”
賀煒緩緩起身,對著天子一拜︰“謝陛下,臣告退。”
懷著沉重的心情,賀煒轉身離開了大明宮。
他本以為,天子會詢問此次科舉的情況,卻沒想到,天子從始至終都沒多問一句,反而直接讓他下朝,回家歇著。
此事……太過反常。
直到賀煒離開大明宮,景天子方才將目光轉移到其他官員身上︰“眾位愛卿,可還有事啟奏?”
話音剛落,給事中陳朗,手持笏板從隊伍末走了出來︰
“臣,陳朗,有本上奏。”
景天子的聲音頓時變得冷淡下來︰“講。”
陳朗像是沒有感覺到異常,依舊躬身說道︰“臣,彈劾前任南鎮府衙副都尉姜峰,不遵聖令,忤逆聖上,藐視王法,意圖造反。”
景天子目光瞰向陳朗,緩緩說道︰“朕已革去他的職務,封了他的修為,將他幽禁在紀王府,無旨意不得離開。”
陳朗語氣中正,嚴肅說道︰“陛下,姜峰抗旨不尊,乃是重罪,豈能幽禁了事?如此輕罰,一來有違朝廷法度,恐難以讓百官信服。二來,抗旨若不重罰,則有損皇權威嚴,更是有損陛下顏面。三來,若不重罰姜峰,何以震懾天下?屆時百姓若是有樣學樣,以至法令不彰,于朝廷社稷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
他跪在地上,義正辭嚴,大聲喊道︰“為了朝廷法度,為了江山社稷,臣懇請陛下,嚴懲姜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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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天子面無表情︰“依你之見,朕又該如何處置他呢?”
陳朗定聲說道︰“依大景律法,姜峰抗旨不尊,按律當斬!”
整個大明宮內,一時變得寂靜下來。
能站在大殿之內的,無一不知,陛下對姜峰是何等恩寵。
這位大景第一天驕,立功無數,深得陛下聖心。
就連抗旨不遵這種大罪,也只是禁足。
可這個陳朗,卻偏偏頭鐵,非要站出來跟陛下抬杠……
景天子轉頭看向其他文武百官︰“你們呢?覺得陳朗所請,如何?”
“臣附議!”
御史台一位臣子忽然走了出來,對著景天子躬身說道︰“臣也覺得,姜峰不尊聖令,罪無可赦,而陳大人所請,甚合情理,望請陛下恩準。”
“臣附議!”
“臣也附議!”
一時間,多名御史,紛紛從隊伍中走出來。
他們皆是在前日就上書彈劾姜峰之人。
有的人是受他人指使,有的人是跟風上奏,也有的人只是秉承公心,覺得應該重罰。
可無論是否懷有私心,此時的朝堂之上,竟有十幾個人,同時上奏,請求將姜峰處斬。
忽然。
高坐皇位的景天子,輕聲笑了起來。
他眸光冷冷的看著陳朗︰“朕登基以來,已近二十二載,竟然還要臣子來教朕,該如何罰一個人。”
“照你們這意思,是不是朕,沒資格當這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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