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十年之前,經歷巨變,可謂大起大落,堂中弟子也身世浮沉。
正所謂︰
白雲歌赴武林會無端慘死,老堂主為子尋仇隱遁江湖
白虎堂群龍無首總管主事,白天河倒打一耙篡位謀權
小女兒死里逃生暗自蓄力,林中豹潛伏多年靜待時機
猛虎爪一朝現世雲譎波詭,十字道百獸奔騰落定塵埃
當此之時,白虎堂重歸白震山,黑衣人盡做階下囚。
眾人將十字大道收拾完畢,便均匯集到白虎堂,養傷驅毒,各有安排。
白震山化功散之毒未解,便由白芷暫領堂中事務,處理善後,論功行賞,懲罰叛逆,等等雜務。
還需向官府稟明,此次行動,純屬武林中事,未傷及百姓,未觸及無辜,上下打點。
又收斂尸身,將胡子李,肖白條,蘭蘭及其他黑衣弟子尸身舉火焚燒,一體坑埋;又將百獸及洛城子弟力戰而亡者,通知家屬,安置撫恤,惟將林豹、趙戲徒兒燒焦的尸身以及趙總管遺骨,斂在堂中,以白布包裹。
白芷,趙戲,張博文,趙方升四人,立于尸身旁良久,心中悲痛,卻默不作聲。
事情處理完畢,眾人齊聚白虎堂議事廳。
芍藥與陳忘都中花蜂毒針之毒,昏迷不醒,便于議事廳後設兩間診室,請來名醫診治。
展燕與楊延朗也在後廳,分別看護。
趙戲于徒兒尸身旁哭了一陣,也去看望陳忘傷勢。
張博文仍在趙戲徒兒的焦尸旁,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之前還和他相談甚歡的小哥兒突然死亡的事實。
趙方升也是一般,為父親尸骨守靈。
白震山雖中化功散之毒,但好在花蜂怕量大易被察覺,因而只用了少量毒劑,未傷及根本,休息多日便可自解。
因而白震山雖疲軟無力,但尚可支撐,在堂中坐上首。
白芷坐一旁,紅娘子在白芷身後站定,對面便坐著殷無良、沙不遇、牛三斤三位幫主。
白虎堂眾人所議之事,無非是白震山對諸位感謝,對白天河追捕之類,以及重建堂堂正正之白虎堂諸多事宜。
在此不做多表。
此事議完,白芷便讓紅娘子去叫趙方升前來旁听。
因為她接下來從懷里拿出的,正是林豹死前交給她的,屬于趙輔仁總管,也就是趙方升父親親手書寫的的遺書。
這封沾滿林豹鮮血的遺書,讓十年前那場翻天覆地的動蕩露出了冰山一角。
下面是遺書的內容︰
近來,江湖動蕩,大公子慘死,二公子沉迷花街柳巷,三小姐閨中閉門不出。
白虎堂群龍無首,恐生禍事,我身為總管,暫代管白虎堂之事,以絕小人覬覦之心。
在此期間,我一面多方打探堂主消息,一面暗中調查盟主堂大婚血案。
可堂主身影石沉大海,倒是盟主堂血案,使老夫窺見一些端倪。
盟主堂慘案,獲益最大者卻絕非盟主項雲。
案發之後,項雲不知所蹤,盟主堂成為武林公敵,此舉百害而無一益,項雲為何為之?
以我之愚見,慘案以後,三派衰微,朱雀閣一家獨大,實乃獲益最大者。
可項雲乃朱仙兒已婚之夫,朱修的得意女婿,若是朱雀堂所為,又于情不符,于理不合。
況且盟主堂風頭正盛,奇人輩出,項雲武藝又超凡絕倫。
一個小小的朱雀閣,有何力量能驅使這少年盟主犯下如此慘案?
我雖懷疑朱雀閣,卻又不能自信。
于是,我暗自派人調查,未見端倪,卻無意中挖出另一件事來。
原來二公子白天河沉迷之妓女,竟是朱雀閣棄徒,朝廷黑衣十隊隊長,號稱迷香毒後的花蜂。
于是,我著眼于此人,派林豹暗中跟蹤二公子,並調查花蜂,如此一來二去,竟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
白堂主被捕,大公子代戰,以及大公子的死,都絕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此人,正是白天河。
白天河與花蜂顛鸞倒鳳之際,借花蜂與一神秘人秘密聯絡,策劃謀奪白虎堂。
計劃之初,是要在武林大會殺掉堂主,可白天河卻以大公子為最大威脅,故意暴露與妓女私情,以此拖住堂主,待大公子死後再設法蒙蔽堂主,待堂主之位易手後,再將白震山老哥軟禁。
可他沒想到堂主為子尋仇竟一走了之,白天河卻不敢直接奪權,怕行事之後恰逢堂主歸來,不能向堂中弟子解釋。
于是日日流連花柳巷子,假意沉淪,裝作不問堂中事務,實則暗中籌劃,借神秘人之力招攬了肖白條、胡子李等人。
近日,白天河見堂主歸來遙遙無期,便糾結惡人,突襲白虎堂,誣告我篡位奪權。
我有意與之一戰,可眼見青龍會改弦更張,玄武門下強上弱,小門小派甚至遭滅門之禍……
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其背後勢力不可估量。
因而未查明白天河背後勢力之前,不敢妄動,恐引來滅門之禍。
我心中所想,與其魚死網破,將白虎堂陷入無窮無盡的內耗之中,不如保存白虎堂力量,謀定而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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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叫林豹以我為投名狀,騙得白天河信任,並交代其保護小姐平安,暗中遣散弟子,化整為零。
如此一來,可使白虎堂保存力量,擇機再戰。
只可惜事發突然,派去通知百獸三位幫主的弟子,均被高人截殺。
不過三位幫主皆機警識大體之人,若生變故,定生警覺之心,只盼著他們不會輕易被小人利用。
謀定諸事,一身孑然。
不放心者,惟有我兒方升,只願天佑吾子,成為頂天立地堂堂正正的白虎堂兒郎。
趙輔仁 書
眾人听罷,不禁動容。
趙總管遺書中所言,字字句句,竟與白天河中攝魂針後所吐真言幾乎無二。
與百獸勾連之事,也得到三位幫主證實。
趙總管一生輔佐白震山,沒想到竟為白虎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忠肝義膽,天地可鑒。
趙方升悲痛欲絕,眼淚奔流。
白震山,白芷父女連同殷無良、沙不遇、牛三斤三位幫主都面有淒然之色。
白震山十年追凶,開始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可後來也漸漸反思,尋求真相。
尤其是和陳忘一路走來,對項雲此人,早有不同見解,可他內心卻不願相信,不相信自己十年辛苦付之東流,也不相信項雲不是個大魔頭。
這一路上,他一遍遍地和自己說,自己殺項雲,是為子復仇,是替天行道。
可趙總管的遺書卻點醒了他,也許在這背後,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可白震山仍有疑惑,這股未被趙總管查清楚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麼人?
他們竟能對盟主堂慘案未卜先知,竟能讓趙總管不敢于集白虎堂之力反抗,害怕白虎堂遭滅門之危。
若真是朱雀閣,就算他傾巢而出,大不了魚死網破,白虎堂又有何懼?
想到這里,白震山不禁感到一絲悚然。
如果說江湖如棋盤,那麼在十年前的慘案中,青龍會,白虎堂,玄武門,朱雀閣甚至盟主堂,五幫七門十三會,都是棋子。
背後的執棋者,究竟是誰?
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白震山定要找陳忘問個清楚明白。
他一刻也等不及,沖進後堂診室,白芷、紅娘子以及三位幫主也跟了進來。
可白震山一推開門,未等發問,就被診室里的情景驚呆了。
只見楊延朗在診室之中,又哭又笑,若癲若狂,一會兒蹦蹦跳跳,一會兒痛哭流涕,一會兒以頭搶地,一會兒用手指扣住自己的嗓子干嘔,一會兒又哆哆嗦嗦拿起紙筆,吵吵嚷嚷著要寫遺書。
在看其他人,芍藥先前雖用嘴吸毒,然而毒素入體不深,昏迷前又給自己吃了諸多解毒丸,故而早已醒轉過來。
陳忘卻仍在昏睡之中。
展燕趙戲立在一旁,看楊延朗如此這般,也是不知所措。
白震山忍不住問︰“小子,你這是怎麼回事?”
楊延朗自言自語道︰“完了,都完了,我肯定會變成一個小矮子,不不不,或許是大胖子,要多丑有多丑,月兒妹妹肯定不要我了,我媽都不認識我了。”
說著話,竟大哭起來。
展燕安慰楊延朗道︰“七尺男兒,還不如我一個姑娘,不就是變丑一些嘛!又有何妨,別人不要你,姐罩著你,怕什麼。”
楊延朗听後,大受感動,撲到展燕懷里,仍舊哭泣不止。
展燕見狀,只好輕撫他的頭發,耐心安慰。
白芷疑惑道︰“這位兄弟如此神態,究竟何故?”
芍藥回答白芷道︰“楊延朗在白虎堂時,曾被花蜂用攝魂針控制,花蜂又叫林豹給楊延朗服下了移筋易骨丸,毒發之時,移筋易骨,疼痛難忍,很快會沒了人形。”
楊延朗不听則已,一听芍藥如此說話,更是淚流不止,號啕大哭,將展燕衣服都打濕一片。
白芷听後,若有所思,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遞給芍藥,問道︰“這移筋易骨丸,可是此物?”
芍藥在尚德教導下,識百毒,煉解藥。
她仔仔細細看過藥丸,肯定地說︰“這就是那移筋易骨丸。”
“那便是了。”白芷點點頭,道︰“此物是我從小林子尸身上取下的,一定是他偷梁換柱,藏起了這顆移筋易骨丸,而將普通藥丸給這位兄弟服用。”
“普通藥丸?”
四個字像過電流一般在楊延朗腦海中過了一遍。
他一個激靈從展燕懷里蹦起來,擦干眼淚,雙手叉在腰間,大笑道︰“哈哈哈,小爺我就知道,賊女,我可不用找你安慰哦!剛剛只是個意外,意外。”
“意外?”
展燕氣極,一把揪住楊延朗的耳朵,道︰“臭小子,你骯髒的眼淚意外地弄髒了本姑娘的衣服,我要你給我洗干淨。”
“姑奶奶,疼,疼。”
楊延朗齜牙咧嘴的喊著。
白震山顧不得他們,徑直走向陳忘。
趙戲看白震山走來,當即立在陳忘身前。
楊延朗和展燕見狀,不敢再胡攪蠻纏,也擋在陳忘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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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將陳忘的床擋了個嚴嚴實實。
楊延朗道︰“老爺子,自從到了洛城,你就對陳大哥橫眉豎眼,時時想取陳大哥性命。不論你們過去什麼仇什麼怨,現如今我們好歹也幫你們打了一場,奪回了白虎堂,你還咄咄逼人,不免太不講道理了吧!”
白震山看著三人,道︰“你們讓開,我保證不傷他,只是問幾句話。”
白震山雖無殺氣,眾人卻仍舊緊緊擋住,不肯相讓。
僵持之際,他們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你們讓開,讓老爺子過來吧!”
眾人回頭一望,竟是陳忘醒來了。
展燕和楊延朗見陳忘醒了,問大夫道︰“大夫,陳大哥傷勢如何?”
大夫听到問話,回答說︰“這位病人雖中毒針,所幸入體不深,又被及時吸出,所剩毒素僅微量而已,服藥之後,應無大礙。只是據我診斷,他身上另有奇毒,潛伏多年,深入肺腑,以我之所學,唉,無能為力啊!”
芍藥听到陳忘聲音,不顧虛弱,從床上爬起來,到陳忘身邊問︰“大叔,你醒了。”
此刻,陳忘眼中仍能看到虛影。
听芍藥來了,便對她說︰“丫頭,你看,我好著呢!而且,還能看到一點影子呢?”
芍藥含著淚,道︰“大叔,你騙人,上次就看到一會兒,不久又看不到了。”
陳忘見芍藥不信,伸手摸向面前影影綽綽的黑影兒樣子的臉蛋兒,道︰“你看,沒騙你吧!只是看不清你長的什麼樣子。我猜測你那法子有用,不過上次耗費功力過多,使積壓的毒氣又行遍周身,才致再度復盲。這一次,都還沒怎麼運功,就被毒針刺中昏迷了。所以體內毒素沒來的及擴散。”
芍藥看著陳忘,說︰“我叫大叔不要同別人打架吧!讓你不听話。”
陳忘听自己居然被一個小丫頭教訓,不由得笑出了聲。
可他隨即不笑了,因為這丫頭的語氣,簡直同她太像了,歷歷往事浮上心頭,不由得有些傷感。
陳忘對眾人說︰“勞煩各位先出去吧!我有一些事要向白老爺子說。”
“陳大哥。”
楊延朗和展燕齊聲制止,就連趙戲也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陳忘臉上露出笑容,道︰“你們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
他們仍然沒有動,直到白震山親口保證不傷陳忘,眾人這才慢慢走出屋子。
門關上了,沒有人听到他們兩個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到他們出門時,白震山還是叫他陳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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