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之中,兩條繁華大街的交叉處,有一口無人問津的枯井。
人們每天無數次地經過它,卻無人在意。
這天,大街上走來一個嫵媚的女人。
她身姿妖嬈,體態婀娜,每走一步,都會吸引無數行人的目光。
稍有見識的人都認得,她就是白虎堂堂主夫人——花蜂。
終于,她駐足在那口不起眼的枯井旁。
很快,一隊白虎堂弟子趕來了,沖散了熱鬧的人群,將那口枯井團團圍住。
領隊之人,竟是堂主白天河和他的貼身護衛——林豹。
白虎堂自從收留了肖白條和胡子李這兩條邪龍惡虎,在洛城早已惡名遠揚。此刻,眼見白虎堂如此興師動眾,哪個不要命的還敢在大街上駐足。
不一會兒,大街上便行人寥寥,沿街商家更是關門閉戶,只剩柳枝還在隨風飄動。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倒也不乏幾個膽子大不要命的,在遠處悄悄觀望。
與此同時,在人工開鑿的狹窄陰暗的密道里,陳忘一行人正摸索前進。
展燕和紅娘子當先開道,趙戲拉著陳忘,楊延朗背著芍藥,白芷一邊攙著白震山,一邊拉住趙方升。
隊伍最後,張博文擦干臉上的淚水,默默地跟在後面。
他們就這樣在黑暗中摸索行走著,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看見一束白光——那是井口的方向。
就在眾人長吁了一口氣,準備逃出生天之時,走在最前面的展燕突然發現了異常。
她閃身在一旁,身體緊緊貼著密道牆壁,並示意其他人噤聲伏低。
展燕看向井口的方向,只見那里,垂下了一根長繩。
側耳傾听,可以听到枯井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你,下去看看。”
眾人听得清楚,這聲音分明是白天河的。
眾人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白天河是如何發現這密道的,便看見一個身著黑衣,胸口繡金虎頭的弟子已經緣繩而下,落在枯井之中。
眾人屏息凝神,看著這個弟子一步一步朝密道方向走來,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突然,展燕手腕一抖,燕子鏢飛出,弟子未做半點反抗,應聲而倒。
白天河听到井下有異響,連呼這名弟子姓名,卻听回聲陣陣,並無人應答。
急于了解井下情況,他又派了一名弟子下井探查。
這次,展燕沒有猶豫,出手很快,此人剛剛立穩腳跟,便被一鏢釘中,倒在地上。
白天河明白井里有人,但井底幽暗,不明虛實,竟不敢輕舉妄動。
他站在井口,大喊道︰“小妹,我知道你在里面。如今我已經這密道兩端全部堵死,你脫身無望,不如交出猛虎爪,束手就擒吧!”
沒有人回答他。
大家靜靜伏在密道里,思考著對策。
他們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白天河會發現密道,竟提前埋伏在密道口。
如今,退無可退,進無可進,又當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井口傳來一個魅惑的女聲︰“天河,既然他們不肯上來,咱們干脆在這里等待,看誰耗得過誰。”
“花蜂?”
芍藥听到仇人的聲音,忍不住說出她的名字。
“堂主,干脆放一把火,將他們困死在里面吧!”一個弟子提出建議。
“不可。”花蜂和林豹竟然同時阻攔。
花蜂剛剛似乎听到了芍藥的聲音,雖不知她是如何逃到密道中去的,但花蜂身中移筋易骨丸之毒,還需靠《藥經》解毒,投鼠忌器,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此時,迫于形勢,也只得勉強解釋道︰“天河,我們還要取猛虎爪,否則一番謀劃,都要付諸東流了。”
提出建議的弟子倒是耿直,听不出花蜂話外之意,直接說道︰“夫人此言差矣,密道狹窄,猛虎爪無處可藏,將他們困死之後,只需派人挖地三尺,一定可以找出猛虎爪。”
林豹抱拳對白天河提醒道︰“堂主,老堂主可還在里面。”
白天河雖行事狠辣,可白震山畢竟是他生父。
說來,他從未真正想要老頭子性命。
此刻稍加思索,白天河便對枯井大喊道︰“父親,您只要交出猛虎爪,自廢武功,我定會盡人子之德,養您終老。”
幾人說話之間,誰也沒注意到井口的長繩在微微晃動。
展燕輕功無雙,攀緣極快,讓人來不及反應。
待弟子們發覺時,一道黑影早已竄出井口,無數枚黑色鐵燕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弟子們來不及反應,只得拿手中兵刃胡亂阻擋一番,無數弟子被燕子鏢打中,只覺身體便一陣麻痹,便驟然倒地,動彈不得。
白天河,林豹,花蜂三人靠的最近,但三人武功不俗,竟連退數步,閃轉騰挪之中,勉強躲過了燕子鏢。
花蜂豈肯善罷甘休,剛站穩腳跟,手中已經捏了一根毒針,立刻便朝展燕射出。
此刻,展燕剛剛落到井邊,立足未穩,身側隱約感覺有暗器飛來,卻已經避之不及。
就在飛針即將射入展燕身體的那一刻,一根紅繩忽然從井底飛竄而出,如一條紅色游蛇,將毒針一口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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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紅娘子也飛身跳出井口。
展燕和紅娘子二人一黑一紅,分守在井口兩側,同時對著井底喊一聲︰“我倆護住井口,你們快上來。”
見此情形,林豹和花蜂豈能坐視不理?二人一起上前,分別去搶那井口。
展燕與紅娘子也絕非等閑之輩,見他們上前,也攻出去,與這兩人戰在一起。
黑衣對上黑衣,紅裝對上紅裝。
展燕彎刀突進,與林豹打的難分難解;紅娘子紅繩攪纏,與花蜂斗的不分上下。
林豹雖木訥少言,一招一式卻凌厲凶狠,深具白虎堂風格。
他出拳時,展燕彎刀來擋,拳風擊打刀面,震的展燕胳膊一陣麻。林豹肉做的拳頭打到精鋼的刀面上,好似絲毫不覺得痛,竟然一拳比一拳狠辣。
不過,展燕身法了得,幾招之下,心知硬踫硬打不過林豹,干脆游走突襲,倒也能與他斗上一陣。
紅娘子這邊,則毫無近身纏斗。
花蜂飛針頻發,紅娘子雙袖紅繩飄忽,籠罩周身,將毒針紛紛打落。
兩人隔空對峙,如此這般打斗,真是誰也踫不得誰,誰也傷不了誰啊!
眾弟子們見雙方打起來,便從旁掠陣相助,將展燕與林豹,花蜂與紅娘子分別圍住,形成兩個獨立的小戰場,準備伺機攻擊展燕及紅娘子。
白天河站在一旁,看兩方打斗正酣,無人顧及井口,便自己奔向前去,防止密道里的人繼續跑出來,不料想剛一探頭,便听得井底風聲呼嘯,槍若游龍,直奔白天河面門。
這桿竹槍來勢凶猛,逼得白天河急退兩步,只可惜竹槍奔出井口之後,勢頭不足,畫了一道弧線後便急速墜下,插在白天河面前一步之遙的青石板縫之中。
方才,楊延朗攀爬之時,猛地看見白天河一張黑臉湊到井口,他想也未想,便將竹槍擲出,暫時逼退了白天河。
轉眼間,又有兩人爬出井口,正是楊延朗以及他背上的芍藥。
楊延朗將芍藥放下來,讓她靜坐在井口等待,交代一聲︰“芍藥妹妹,你在這兒待一會兒,我去幫他們。”
說罷,向前直沖兩步,拔出竹槍,直奔白天河而去。
白天河見眼前這個混小子直撲過來,不敢怠慢,當即施展虎爪,矮身躲過竹槍,雙爪交替前沖,直撲楊延朗肚腹。
楊延朗之前曾與白震山交手兩次,自然知道虎爪的厲害。
他不敢怠慢,閃身避過,竹槍自白天河頭頂輪轉回來,一壓槍尖,便要扎白天河的腳跟。
白天河豈是等閑之輩,腳一抬,竹槍便插了個空,扎在地上。不等楊延朗收槍,白天河抬起的腳猛踩下去,“ 嚓”一聲,槍頭應聲而斷。
白天河不給楊延朗半點反應時間,虎爪方向突變,轉身朝楊延朗胸膛攻去。
情急之下,楊延朗只好用這根斷掉槍頭的竹槍護住胸口,虎爪過處,竹槍崩裂,打的楊延朗連連後退。
楊延朗看著這根被摧殘的不成樣子的槍桿,只恨時間太少,制槍之時沒有加進去那些厲害的機關,這才落了下風。
如今竹槍雖被毀,可也不能束手就擒。
他急中生智,干脆扔下竹槍,擺出一副虎爪的架勢來。
白天河看到這少年居然用出虎爪,心中十分吃驚。他自然不知道這是楊延朗看了白震山的虎爪,在打斗中學會的,可也僅僅是有樣學樣,半吊子而已。
正因深知虎爪的威力,白天河再一次與楊延朗過招,竟然謹慎了許多。
你來我往,沒幾招功夫,白天河便發現端倪︰這少年的所謂虎爪,不過虛有其表罷了,雖有其形,卻不得其神。
明白了這一點,白天河再無所顧忌,拼上前去,虎爪直逼楊延朗腹部。
楊延朗也拼著向前,抬手在白天河肩頭重重拍了一下,隨即便被白天河的虎爪生生擊中,身體飛出去,重重砸在青石板上。
楊延朗硬是挨了一記虎爪,腹中絞痛難忍,沒想到他拼著拍了一下白天河肩膀,竟險些要了自己半條命。
周圍的白虎堂弟子們沒等楊延朗爬起來,便揮舞數支飛爪抓在他的身上,使他動彈不得。
展燕和紅娘子听到楊延朗墜地之聲,略一分神,展燕彎刀被林豹打落,紅娘子也遺漏了一根飛針,只好倉促躲避,身形不穩。
幾乎同時,弟子們的飛爪甩出,將她們二人一並擒獲。
打斗之中,白芷、趙戲、陳忘、白震山、趙方升、張博文已陸續從枯井中爬出,圍站在芍藥身邊。
白虎堂弟子們押住展燕、紅娘子、楊延朗三人,同時將枯井旁的眾人重重圍困。
白天河感到肩上被楊延朗拍打處有些刺痛,但略一活動,也沒大在意。
他看著井口幾人,威脅道︰“父親,小妹,如今你們已在甕中,插翅難逃,可我身為人子,不想做絕,只要交出猛虎爪,你們就還是我的親人。”
“呸,你才是鱉呢!”
白芷尚未開口,楊延朗倒先開口罵道︰“還親人個屁。打打殺殺這麼久了,現在說起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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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河嫌惡地看了楊延朗一眼,吩咐手下道︰“將這個臭小子的嘴堵住。”
弟子們不敢怠慢,用破布塞住了楊延朗的嘴。
盡管如此,楊延朗仍舊嗚嗚叫著,不肯善罷甘休。
白震山看著白天河,罵道︰“逆子,你謀奪白虎堂,殺害趙總管,如今又大逆不道,欺瞞于我,白虎堂上下,人人得而誅之。白虎堂弟子听令,立刻抓捕逆子白天河。”
話音剛落,白震山看向四周,卻沒有人動。
無奈之下,白震山只好將目光投向林豹,道︰“小林子,你從小在白虎堂長大,也要助紂為虐嗎?”
林豹看著白震山,低下了頭,默不作聲。
白天河道︰“父親,事到如今,您還在執迷不悟!白虎堂,早已今非昔比。兒子完全有能力掌控白虎堂,而且,會比大哥做的更好。大哥木訥,不肯結交權貴,不肯運送黑貨,如此,怎能光大白虎堂?而我可以,只要您傳我猛虎爪,使我能號令百獸,便能做的更好,使白虎堂稱霸江湖。”
“野心之徒。”白震山大罵。
他重傷未愈,兼中化功散之毒,氣力不支,急火攻心,若非有白芷攙扶,只怕要當場摔在地上。
白天河的眼楮死死盯著白芷手上的猛虎爪,道︰“小妹,老頭子頑固不化,你總不至于不識時務吧!現如今,只要我一聲令下,你這些個老弱病殘,能抵擋幾時?不如乖乖交出猛虎爪,或許我一心軟,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白芷看向白天河,道︰“二哥,既然如此,你為何遲遲不動手呢!這是洛城大街,就連你,也怕背上弒父奪位、骨肉相殘的罪名吧!”
白天河被白芷點破心思,大喊道︰“白芷,你同趙總管勾結,陰謀奪取白虎堂,被我識破後,賊心不死,蒙蔽父親,你可知罪?”
白芷不為所動,笑道︰“二哥,你羅織罪名、顛倒是非倒是真有一套。”
白天河道︰“自古以來,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人們才不會在乎真相,他們在乎的,只是勝利者的說辭罷了。”
白芷不愧為白家三小姐,事到如今,仍舊毫不慌張,用手指向白天河的鼻子,道︰“白天河,你敢不敢和我決斗。”
“決斗?”白天河輕蔑地笑了笑,有些不屑一顧。
如今自己人多勢眾,對方窮途末路,竟想出這樣的蠢法子。
不料白芷接著說︰“決斗,若我輸了,我當眾承認你加給我的罪名,並在這洛城大道上自刎謝罪;若是我勝了,你只需要放了我的朋友。”
“白姑娘。”趙戲、紅娘子二人想要阻止她,卻被她擺手示意,不要二人多講。
“芷兒。”白震山也有話說,不想話未出口,就被白芷插言道︰“父親不必多慮,芷兒自有分寸。”
白天河略加思索,一來他對自身實力無比自信,二來無論輸贏,對他都有益無害。
因此,他答應道︰“小妹,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白芷扶白震山坐好,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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