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的說,從事每一種職業的人或多或少都會帶些職業的痕跡在身上。
那麼,究竟是人去選擇一種職業,還是職業去塑造一種人呢?
有一種職業,叫做殺手。
當封不平走進客棧的時候,門外恰恰吹進一陣風,讓所有人狠狠地打了一個寒顫。
北地寒涼,風固然是冷的,但在這個人身邊吹過的風卻尤其冷得嚇人。
封不平用眼楮掃看了一下客棧中坐著的人群,那雙冰冷的雙眼無論掃到誰的身上,都像是將一個冰柱直插入那人的胸膛,讓人窒息,徹骨冰寒。
就連瞎眼的陳忘,也在他看向自己的那一刻,將手中的酒杯停住,靜靜感受著那濃濃的帶著血腥味道的殺意。
當全客棧的人的眼楮定格在封不平身上的那一刻,封不平的眼楮卻凝聚在雷耀祖的身上——那是他此行的目標。
封不平的一張臉上,仿佛從來沒有過任何表情,除了冷還是冷。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比冰霜更冷的東西,那便一定是這張臉了。
然而,跟他手中的劍相比,那張臉上的冷意又是遠遠不及。那細長的劍身還未出鞘,就已經足以讓人膽寒。
實際上,雷耀祖早已經被這冰冷的目光盯得喘不過氣來,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著,一滴滴汗水從額頭上沁出,又順著面部淌下來,滴落在客棧的地磚上面。
來此之前,雷耀祖已經叫手下的三大高手阻擊封不平。
那些高手個個都有遠超出自己的實力,然而一頓飯的功夫,高手們不見蹤影,封不平卻獨自一人追來了。
雷耀祖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封不平一步一步靠近雷耀祖,步伐很慢,仿佛在享受這種感覺——獵人玩弄到手的獵物的感覺。
每走近一步,雷耀祖便膽怯一分,而手腳也如同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慢慢地軟了下去,就連逃跑也做不到。
雷耀祖在努力地和自己的身體做斗爭,然而此刻,他的身體卻仿佛早已不受自己的支配。
在那一種強大的壓迫感面前,身體竟逐漸變得疲累、癱軟,好像隨時都要軟倒在地上。
然而此刻,他的每一寸肌肉又都在微微顫抖著,那是他在盡最後的努力控制自己身體,使之不至于完全倒伏在地上。
當封不平走到雷耀祖面前的時候,雷耀祖已經完全癱軟在地上,像一具沒有骨頭的軟尸。
封不平慢慢拔出了劍,那劍名為蟬翼劍,有著薄如蟬翼一般的劍身。
封不平用左手抓住雷耀祖的頭發,向上一拉,使他能夠露出自己的喉嚨來,隨即,又將那鋒利的劍尖抵住那露出的喉嚨。
封不平的每一步動作都特別慢,像是將時間無限的拉長。
他的心里,卻有一種玩弄瀕死獵物的變態快感。
作為一個殺手,他殺過太多人,其中有一部分人,竟是被這樣的舉動活活嚇死的。
劍尖在喉嚨上扎了一個小口子,有腥紅的鮮血慢慢滲出來,在薄如蟬翼的劍身上凝聚成一連串的血珠,滴灑在地面上。
短暫的疼痛仿佛使雷耀祖恢復了一些對身體的控制,讓他能夠暫時壓制住打戰的牙齒和縮緊的喉嚨,竭盡全力地喊出一句話︰“誰雇你殺我的?我,我出雙倍的價錢。”
“出雙倍的價錢,買一條狗命,劃算。”封不平的聲音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語畢,封不平忽的將劍收回來,轉過身子,踩著來時的腳印慢慢的向客棧外面走去。
封不平的眼楮一離開,雷耀祖立即深吸了一口氣,身體也像是逃脫束縛一般,一下子輕松了好多。
看著封不平的背影,雷耀祖的嘴角居然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獰笑,折扇里的劍刃忽的露出來,瞄準封不平的後腰,猛地撲了上去。
人們只听到劍出鞘和回鞘的聲音,甚至難以察覺那一閃而過的劍光。
再看時,雷耀祖便已經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溢滿鮮血,睜大的眼楮里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喉嚨里發出“咯咯”的聲音,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好快的劍,”戚弘毅說︰“而且,果然只刺喉嚨。”
芍藥根本看不到劍是如何刺進雷耀祖的喉嚨以及如何拔出的,更不明白“只刺喉嚨”是怎麼一回事,只看到不知不覺間,這個作威作福的花花公子哥便癱軟在地上。
生命,多麼脆弱!
陳忘听著這劍破風的聲音,心中有些震驚,問道︰“他是誰?”
這是他為數不多的一次想知道對方是誰,從此人的出手可以听出︰武林並不像常人說的那樣,因為十年前盟主堂慘案中項雲屠殺了太多的高手而就此沒落。
戚弘毅道︰“大哥,此人江湖上有名的殺手,喚作封喉劍封不平,手持蟬翼劍,冷血無情。此人以殺人為樂,而殺人只為錢財,不問緣由。因為此人殺人只用一劍,這一劍也只沖著喉嚨去,故而被稱為封喉劍。”
末了,又補充道︰“甚至那些還沒殺掉就被嚇死的人,他也要補上一劍,刺穿他們的喉嚨。”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說話間,封不平已經來到雷耀祖倒下的地方旁邊的桌子前,並將四面雜亂擺放的凳子一一擺齊整了,這才挑了一個凳子坐下,要了一些酒菜,自顧吃喝著。
雷耀祖並沒有立刻死去,如果仔細看,還能看到他不甘心的眼楮正在微微顫抖著。
畢竟,封不平的劍快而薄,以至于傷口剛剛割開,就又黏合在一起。
封不平就慢慢地吃喝著,顯得極有耐心。
他在等待著自己的獵物的血液一點點流出,浸透他的肺腑,最後慢慢變成一具尸體。
喝完最後一口酒,在放下酒壺的瞬間,封不平看到桌子上原來放酒壺的地方周圍竟有一圈酒水留下的水漬。
這時候,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壓迫著他,讓他把酒壺嚴絲合縫地放在那一圈水漬上面。
等他放完了酒壺,雷耀祖已經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封不平走到雷耀祖身邊,拉著他的後襟,準備要把他拖出去。
客棧里的人看著這一幕,他們都知道封不平要剝下雷耀祖身上的“玄武甲”,這種神器誰不想要?
可面對封不平這樣恐怖的人,欲從他手中奪甲,每個人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慢。”
大彌勒金貪佛正嚼著一根雞腿,說話時口水摻和著肉末一起噴出來。他伸出一只肉手,攔住封不平,道︰“人你帶走,衣服我要留下。”
金貪佛口中的衣服,正是指玄武甲。
封不平將雷耀祖扔下,冷冷地看了一眼金貪佛。
金貪佛雖強自出頭,可見封不平看向自己,竟也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先下手為強。
只見金貪佛呼呼地甩動金鏈,猛地向前一拋,將金鏈連同兩頭緊緊拴住的兩只鬼一起甩出來,直撲向封不平。
封不平見窮死鬼常拿金伸手撲來,身影一閃,順勢用劍鞘將他打出去;又一抬腳,將後面的餓死鬼常食肉踢出去。
兩只鬼在他一左一右,分別向後飛去。
此刻,那條金鏈恰巧飛到面前,被兩只鬼的身體帶動,撞向封不平。
封不平卻並不躲閃,只用劍鞘一擋,金鏈撞動蟬翼劍劍鞘,發出一聲巨響。
此時兩只鬼前沖勢頭正勁,而栓住二人的金鏈驟然一停。兩只鬼被套在脖子上的金鏈猛地一撢,頓時喉嚨一緊,撲倒在地上,分別嘔出一口老血來。
封不平佔據上風,怎肯停手?只見他將手中蟬翼劍抽出,腳下用力躍起,劍尖瞄準了金貪佛粗大的喉嚨,直刺過去。
金貪佛眼見蟬翼劍出手,真是迅如疾雷,快似閃電。他被肥胖的身軀所累,行動緩慢,想躲卻是來不及了。
情急之下,忽然看見胡媚兒正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便用那只大手一揮,一把握住胡媚兒縴細的腰肢,將那美人迎著劍鋒拋了出去。
封不平正欲洞穿了金貪佛的喉嚨,忽然听到一聲嬌叫,見到一個女人正迎著劍鋒飛來。
然而封不平並非沒有殺過女人,只是此時再用劍尖瞄準喉嚨,卻已經來不及了;可若是刺偏了,不小心刺到其他地方,他又怎稱得上封喉劍之名?
情急之下,封不平猛收劍勢,伸手攬住胡媚兒,在空中連轉了幾個圈,才將這股怪力卸掉,穩穩地落在地上。
胡媚兒的腦袋緊緊地埋在封不平結實的胸膛上,均勻的氣息噴吐,柔若無骨的軀體仿佛一踫就會軟倒下去。
其實,封不平剛剛出現的時候,那冷冷的氣質就已經吸引了胡媚兒的目光,可再冷他也是男人,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對她無動于衷。
封不平低頭看了一眼胡媚兒,他冷若冰霜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扶著胡媚兒肩膀的手更加用力了些,捏的胡媚兒發出一陣陣誘人的嬌喘。
忽地,封不平猛然推開胡媚兒,低下頭,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看到自己的腹部正汩汩地淌出鮮血,而匕首就在那個看似毫無危險又弱不禁風的女子手中。
沒等封不平有所反應,金貪佛的大手便夾著勁風猛拍過來,將受傷的封不平直接拍飛出客棧之外。
這個剛剛還威風凜凜的殺手,就這麼重重摔在地上,沒了動靜。
直到此刻,胡媚兒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用千嬌百媚的聲音說著最惡毒的話︰“雖然我很喜歡你,可誰叫人家金爺有錢呢?”
說著話,便又撲到那個剛剛還想要用她擋住劍鋒的胖子身上,任由那令人生厭的油脂包裹著她。
就像失蹤了十年的項雲的消息突然出現一樣,消失了十年的玄武甲也現世了,至于它為什麼穿在雷耀祖身上,封不平又為何要奪此物,都隨著這一擊而成為永遠的謎團。
封喉劍封不平,恐怕再也不能用那薄如蟬翼的劍去封住誰的喉嚨了。
喜歡十年恩怨十年劍請大家收藏︰()十年恩怨十年劍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