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君很滿意這一條支流的世界。這里的一切並非虛假的泡影,至少大部分不是,怪不得這條最為粗壯。而剛剛那兩個少年的信仰亦是實實在在。聖君也明白了,他的契機,沒想到剛剛進入這里便被他找到。雖然那一絲信仰微薄,但純淨且實實在在。
而這個世界的人類比天上的繁星,如若在此成為希望,萬萬之數的信仰能將他高高托舉。量變引起質變,這億萬萬生靈的祈願將帶著他跨過那一步。這便是他所看到的契機。
聖君明白了,不過想要這眾生的信仰,便需要完成這眾生的祈願,這可不是一件易事。畢竟從剛剛那一幕來看便知道,這條支流的主宰者是先天神只,是帝俊。這是一個對他們時代不太友好的支流。除先天神只外,其余眾生如草芥,為血食,苟延殘喘。而他想要反抗,便得徐徐圖之。
這麼想著,他看向了不遠處,而自己的身形也慢慢地消散。這路的動靜太大了,很快便引來了注意。
率先到的,是幾位修仙者。他們在看到那巨大的鴻溝和逐漸消散的光之帷幕陷入了沉思。這里遭到妖獸的侵蝕他們是知道的,但他們無能為力。人族現在的情況並不好,幾位聖賢開闢的道場籠罩的範圍很有限。
其實不止是人族,萬族都是如此,受到先天神只的鎮壓。人族算好的了,數位聖賢挺身而出,據理力爭。人族先賢前僕後繼,用鮮血築起的守護高牆,免受侵擾。那是最為黑暗的年代。
戰爭的失敗幾乎葬送萬族最為強大的那一批人物。好在那場戰爭也為其余眾生留下了喘息的機會。但先天神只不死不滅,數百年沉寂之後又有了復甦的跡象。當第一位先天神只從永寂中歸來,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也不知道世界的走向到底在何方。
好在人族的底蘊深厚,殘留下的聖賢以身在這最黑暗的時代中開闢出了一個又一個道場,為人族的生存留下火種。然人力終有盡時。聖賢們也明白,他們拯救不了所有人。道場只有那般大,能夠進入有幾人?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他們終究要放棄大部分。
而他們人族在萬族中算是好的了。他們與神族聯手開闢了道場。幾大族中,妖族轉身成為先天神只的走狗,背刺了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而魔族開闢出來天魔天少有現世;龍族因龍族氣運庇護,困于北海;眾鬼在鬼王的帶領下佔據曾經的陰司,隔開了陰陽。至于剩下的,只能苟延殘喘。
然而哪怕是底蘊最為深厚的人族,同樣不好過。人族戰力除那些先賢外,出現了斷檔。百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再也沒有出現過先賢那般戰力的人物。而先賢們支撐道場,又能夠庇護多久呢?千年之數已經過去三分之一,人族後繼無人。同苟延殘喘亦是沒有多少區別。
那一場戰爭人族幾乎被打斷了根基,同先天神只兩敗俱傷。在這樣的環境下,資源的缺失也成了後繼無人的一大關鍵因素。可他們死了就是死了,而先天神只卻能不死不滅。這一切都是無奈妥協的結果。
就如同他們知曉那妖獸會襲擊那個小鎮,他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因為那里在道場之外,哪怕離道場再近也無濟于事。放棄?妖族在先天神只的縱容下越發的肆無忌憚。此漲彼消下,妖族越來越殘忍,實力也越來越強。能少死一只,必然會來第二只、第三只,只要沒有在道場之內,那這種侵擾永無止境。
而修仙者,他們不可能面面俱到。離開道場去拯救一群必將死亡的人?沒有人願意。道場的存在雖然守護了人族的希望,卻也在消磨人族的血性。原本他們是不想管的。然而當看到那耀眼的光華之時,他們還是從道場中走了出來。
雖然很多人都失去了血性,但並非全部。也有不少的人想要尋找希望,尋找出路。他們並未在時間的消磨下沉淪,反而變得更加的堅定。這是先輩刻在骨子里的不屈,哪怕再過上千年、萬年都不會消失。
每個人的目標是不同的,選擇便也不同。所以有人走出道場,踏遍破碎的山河;有人龜縮其中,苟且度日。而那些走出道場的大多數都沒能回來,但只要回來就前途無量。可再怎麼前途無量也需要時間來兌現。
然而人類數量眾多,但其劣根性,那便是內斗。道場中數百年安逸的生活讓他們逐漸忘卻苦痛的掙扎,麻痹了自身。這便是兩面性,無可厚非。道場中的人認為至少數百年乃至于千年都會安然無恙,這給他們一種時間還長的錯覺。
可真的是這樣嗎?伴隨曾經的永寂的先天神只回歸的越來越多,而聖賢們的壽命越來越短。他們真的還有百年千年的時間嗎?只要是正常人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人族的壓力只會伴隨時間越來越大,然而他們又恰恰需要時間來成長。
所以當看到那一道光亮在黑夜中綻放,是那樣的閃耀,哪怕只是曇花一現,卻也有人希望能夠抓住這火光。可惜,他們失望了。斬出這一劍的\"人\"早已經不見蹤影,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是否是人。如果是,這樣強大的存在又為何不回歸?
不過眾人早已經習慣。在臨走之前看了一眼完全消失的劍光,卻也發現了這座小鎮中的一些幸存者。這些人唯唯諾諾地蜷縮著,倒是有兩人哪怕劍光消失,眼中的光芒依然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明亮。
這兩人也見到了傳說中的修仙者。他們沒有渴求,也沒有說話。一個少年攙扶著另一個少年,頭也不回地走入了那幽暗的黑夜中。那腿上傷殘的少年感覺自己的腿不再那麼疼了,似乎正在快速地愈合,不知是不是錯覺。
兩人逐光而行,追隨希望的痕跡。聖君落下至關重要的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