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荒涼，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風一吹呼呼的，干草隨風搖擺，幾根干枯的斷草從眼前飄過，當真是蕭瑟得很。雲越也有些無奈，這一處實在是太荒涼了，他都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城鎮了。
原本以為那小村落算差的，卻沒想到還有更差的。數十里外有些小村落，有好有壞，壞的已經人去樓空，房屋在風沙吹拂下破敗不堪，能夠看出些許的生活痕跡，門前開墾出了一小片地也荒廢了。
天空之中，自己的老伙計一眼望去，基本都是這副景象。
趕路倒是很快，縮地成寸，一步數百米地往前走著，仿佛閃現一般，倒也肆意自在。雲越身上一抹青色是這片荒野中唯一的綠色。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環境終于有了變化，草綠色逐漸多了起來，終于不再是毫無生機了。野草茁壯成長，現在他知道為什麼沒有人認識路了，恐怕那些年長些的也依稀只是听說過並未親自見過。無他，城鎮實在是太遠了。
就雲越這樣的都感受到了距離的鴻溝，更何況是普通人。對于他們而言，距離說不定還不是最為關鍵的因素，真正關鍵的可能是環境和糧食。
這一望無際的荒原上缺糧缺水，那絕對是致命的。
所以那些散落在邊境附近的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村落所籠罩的範圍，人活得如同野草一般。也不是他們不想要離開，而是沒法離開。
不出去是苟且偷生，而走出去卻是死路一條。
這根本無需細想便知道該如何選擇。
野草逐漸從枯黃色變成綠色，周圍的樹木也多了起來，雖然看起來還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雲越可以肯定，這里距離城鎮不遠了。
果不其然，沒走多久，雲越便在一條土路上遇到了一位驅趕著騾車的老人，和坐在車後風塵僕僕的人。他們的臉上粗糙，這算是雲越進入這個國度後第一次在路上遇到的人。
一路走來，別說是人，哪怕是動物都少見。
雲越立刻上前，而趕車的老人似乎對他有所警惕，不過在看到對方的面容和一塵不染的衣服時，這警惕才減少。倒也不是覺得雲越人畜無害，而是雲越這一身一看就是富貴人家，根本看不上他們這仨瓜倆棗，他們全身上下也就那頭老騾子值點錢。
"請問前方便是城鎮嗎？"雲越問道，說著還從袖子中拿出了一小袋白米遞了過去。
見到那一袋米，老人面露驚訝，揚起了笑容，露出那幾顆泛黃的牙齒，明顯是抽煙抽的。老人的左手上拿著一個煙斗，點上旱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另一只手將米推了回去道︰"不用如此，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你要去城鎮的話，路途還遠，大概有二三十里地，光走的話要走一天路程。"
"要不要帶你一程？"老漢用煙斗敲了敲騾車。
一雙雙眼楮看向了雲越。
雲越點了點頭，又將那一小袋米向前遞了遞。老漢這一次沒有推脫，接過後用手指摩挲著那裝米的袋子，明顯比粗麻要柔順很多，提醒道︰"小郎君，用這麼好的袋子裝糧食，財不露白，下次換一些麻布吧，這袋子都值得上半袋米了。"
雲越翻身上車，听聞明顯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有想到，哪怕在山上也不缺錢不缺吃，後來修了仙便更不會缺了。這一次要不是這老漢提醒，他還真沒有發覺出來這種細節。
要知道面料可是與糧食同價的，這麼一小塊錦布也是能賣得上價錢。
"感謝提醒。"
"不必客氣，畢竟是老漢我賺了，哈哈，走了！！"說著拍了拍騾子，繼續拉車向前走去。
對于這個小插曲，其他人不免多看了雲越一眼。騾車上一共有五人，兩男兩女還有一個孩子，看不出男女，臉上紅撲撲的還有些髒，皮膚同樣粗糙，可能是環境造就的，但一雙眼楮明亮且純淨，好奇地打量著雲越。
雲越笑了一聲，從袖子中拿出一顆糖，遞了過去。
孩子先看了看父母，再看了看雲越手中的糖，咽了咽口水，哪怕不認識那包裝，但那甜膩的味道，一聞便知道是什麼。
見父母沒有表情，伸手想要去抓。
就在這時，一雙粗糙的手拍在了孩子手上，意思也很明顯，就是不讓他拿。
孩子被打了一下有些委屈，卻沒有說什麼，將手又收了回去。
這讓雲越有些尷尬，這手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而那老漢背後似乎長了眼楮一般，笑出了聲，這就讓雲越更加尷尬了。
"小郎君你還真是一個好人，但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這對于他們來說是負擔。"
"負擔？"
"小郎君是外鄉人吧，看來是一個很富庶的地方呢。但在這里糖很貴，甚至比一個女孩還珍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老漢說著。
這一下雲越真的驚訝了。
一顆糖比一個女孩還要值錢，這對于他來說有些天方夜譚。
"高溝縣很貧瘠，這里種不活很多東西，而且常年伴隨著風沙，缺水，缺糧，糖......也只有那些高門大戶能夠享受的，有時花大價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得到，要看有沒有商隊來這里。"
"而我們這里是沒有無緣無故的討要的。你給他一顆糖，是想要將這個女孩買下來嗎？"老漢笑盈盈地說道。
他當然知道，對方可能不過是個富家子弟看到可憐人的隨意憐憫罷了。
雲越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憐憫在這里是不被允許的，這里崇尚的是等價交換。其實這並沒有什麼，也十分常見，但這種等價交換更加嚴格，而且深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那剛剛那個女孩在詢問父母時，她母親為什麼要阻止？想到這，雲越已經不是震驚了，而是脊背發涼。
老漢听見雲越呼吸似乎都重了幾分，便笑呵呵地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道︰"現在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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