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的發酵,等玩家們進來,
傳言早就說得有鼻子有眼︰據說酒店最初建造時就動過不該動的土,驚擾了地下的某些東西;又說上次被炸毀時,死了太多怨氣極重的怪物,它們的怨念纏繞著這片土地,遲遲不散;
甚至還有更古老的說法,稱這片土地在更久遠的時代,曾是某個禁忌儀式的祭壇……
而如今頻繁的“意外”,在那些深信傳言的老工人看來,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地下的“那些東西”在索取祭品!是詛咒在發作!
最終,這些傳言就到了一些白帽子的耳朵里。
雖然這些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們表面上對這等“愚昧迷信”嗤之以鼻,但接連不斷的事故、以及日漸凝滯的工程進度,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畢竟,停工調查乃至項目夭折的損失,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
于是,幾頂關鍵的白帽子關起門來,在隔音良好的項目部辦公室里召開了一個緊急的會議。
另一邊,
左成安已經開始探索起這處地下空間。
小四反饋回來的數據準確,這里的確是一處封閉式的溶腔,空氣中彌漫著那股特有的腥臭和塵封已久的霉味。然而,失足掉下來的工友“阿土”卻並不在其中,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左成安放出小四,讓它自行探索。
畢竟是它發現了異常、並將自己引至這處洞穴的。左成安靠在冰涼的石壁上,心想,總不至于是專程騙他下來作陪。
他注視著“小四”在狹窄的溶腔中靈活移動,時而鑽入石縫,時而蹭過岩壁,這一刻,他有些想念墨斗。
算算時間,它應該到套房里了,倒是逍遙。
一進入這個副本,因著那副純然無害、不能干活的黑狗外形,墨斗直接被工地上的怪物們視若無物。
它倒也自在,甩著尾巴就溜達去了附近的野狗群,三兩下混成了其中的一員。
而最新傳回的意識畫面里,它已經憑借油光水亮的外表和親和力滿級的被動,成功吸引了一位前來酒店用餐的貴婦的注意。
于是墨斗就跟著貴婦,堂而皇之地穿過貴賓通道,踏入了那座燈火輝煌、正在正常營業的星級酒店大堂。
左成安覺得護發素沒白用,干脆就讓墨斗混跡在那里,等著閣下上門。
隨後,他將目光轉移到有些茫然的小四身上,
它肯定在洞底察覺到了什麼重要信息,才會急匆匆的拉著它下來。
可眼下這處溶腔空間有限,幾乎沒有任何能夠遮蔽視線的障礙。左成安只稍掃視一圈,便能將整個空間盡收眼底。
幾分鐘的時間,對小四來說把這里整個翻耕一遍都綽綽有余。
面對左成安疑惑的目光,小四一味的在一處看似普通的石壁附近打轉。
依舊‘忠貞’的留在左成安周圍的魔眼蟲,同樣將這處不大的空間探索完畢。它們穿梭于石縫之間,掠過每一寸岩壁,卻沒有發現任何能讓它們“興奮”起來的東西。
——
【就這?一個破洞?】
【阿土呢?被泥土吃了?】
【散了散了,沒意思,還以為有隱藏劇情呢。】
【走了走了,去看隔壁那邊清理血跡現場了,听說場面挺下飯的。】
【說到飯,現在的食物好貴,有時候居然花錢也買不到。上次我報下水管道維修,到現在長明科技也沒理會。】
【前面的消息已經過時了,藍帽子那邊才有意思,它們跟一群黃帽子打起來了。斜眼笑)】
【臥槽?打起來了?見紅了沒?】
【當然!有藍帽子腦袋都被黃帽子的刮刀開瓢了!血流了一地!比這邊刺激多了!】
【到底是因為什麼打起來?有誰知道嗎?】
【好像是因為在聊活祭之類的事情,被黃帽子听到,最後就打起來了。】
——
于是又一批覺得覺得成安這邊探索無趣的觀眾,爭先恐後地涌向據說已經爆發了流血沖突的藍帽子區域,去追逐更新鮮、更刺激的“直播”內容。
這群觀眾不知道受過什麼刺激,變得比以往更加想要追求視覺上的刺激。
左成安目光掃過眼前仍在流動的稀疏彈幕,在數十條匆匆劃過的留言中,捕捉到一條迅速沉沒的信息︰
“說到飯,現在的食物好貴,有時候居然花錢也買不到。上次我報下水管道維修,到現在長明科技也沒理會……”
這只是一句隨口抱怨,與當前副本的緊張氛圍格格不入。
由于沒有其它觀眾接話,這條訊息只存在了數秒,便迅速被其他零星飄過的“無聊”“快切場景”之類的催促所淹沒,沉入信息的海底。
隨著大量魔眼蟲離開,左成安周圍頓時變得更加冷清,只剩下寥寥幾只或許是對地質結構感興趣、或者只是懶得切換視角的魔眼蟲還在慢悠悠地晃蕩。
這時,一只全身都是泥水,造型酷似街邊石子的千紙鶴,艱難爬行而來,正好跌到左成安腳邊。
到達左成安腳邊後,像是燃盡了一樣,咽下最後一口氣。
認出尋路千紙鶴的身份,左成安將它撿起拆開,
雖然外表沾滿了污穢的泥水,但內部書寫的信息區域還保持著干燥和潔淨。上面是鄭仁倉促卻清晰的筆跡。
鄭仁將自己已知的訊息和猜測,全部寫在上面。
信息雖短,但透露出的緊迫感卻撲面而來。左成安迅速將紙條上的內容記下,隨後把道具銷毀。
鄭仁那邊的意外和警告,印證了他的猜測,小四的異常表現也能有了解釋。
阿土的消失絕非偶然。這處溶腔,或者說這片區域,絕對有問題。
左成安半跪下來,輕輕拂過冰冷潮濕的地面,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破曉之眼’全速運轉。
漸漸地,四周的環境變了。
原本看似渾然一體、封閉無路的粗糙岩壁根部,岩壁仿佛水波般蕩漾了一下,一道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入口,如同海市蜃樓般悄然浮現!
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在洞底亂竄的小四,終于找到了一個準確的目標,拉住左成安的手腕示意他進入洞內。
在側身擠進那道岩縫之前,左成安下意識地抬頭望向洞口。
先前站在那里工頭的工頭早已不見蹤影,唯有幾塊碎石正簌簌落下,也不知是自然松動,還是被人故意推下。
風中隱約傳來壓低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听不真切,卻反復提及“什麼時候填埋”、“盡快處理”之類的字眼,夾雜著幸災樂禍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