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好？”
鄭仁試探性的打了個招呼。
詭的年紀一般都很大，所以叫聲‘您’總沒錯吧？
嘿嘿，他可真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陰影中的身影似乎僵了僵。
鄭仁撓了撓腦袋，隱約覺得對方……在皺眉？甚至還有點氣鼓鼓的？
為什麼生氣？
他恍然大悟，該不會是因為我沒閉眼，要被扣德育分了吧？！
不得不說，這次鄭仁猜的……正確了一半。
陰影中的燕古古確實在咬牙切齒。
它確實是在恨鐵不成鋼，但同時也在惱怒鄭仁把它的年紀叫老了。
算起來，它其實與鄭仁這個冒牌的大齡學生差不多大。
如果鄭仁在前天晚上直接摔死也就罷了，結果偏偏沒有摔死，它還得追過來補刀。
不然鄭仁整日飽受著無法上課、無法在知識的海洋里暢游的折磨！甚至還要體會自己的德育分被一點點扣光的絕望！
如果這些不幸發生在自己身上……
光是想想！燕古古就感覺自己要窒息了！
要不是鄭仁身邊縈繞著某種令它忌憚的氣息，燕古古早就沖上去附身，按著鄭仁的腦袋讓他早日閉眼解脫了！
鄭仁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他抓起蓮花燈，小心翼翼地朝藥品櫃的陰影走去。
隨著燈光逼近，那個身影逐漸清晰，真實的樣貌也浮現在鄭仁眼前。
慘白的臉上布滿粗糲的縫合線，像是被人粗暴地拼湊起來的裂開的西瓜。
皺巴巴的校服套在瘦小的身體上，活像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
這副模樣，是成才中學高三生的普遍型號。
不過拋開那些丑兮兮的縫合線不談，古古原本的五官其實相當精致。光潔的皮膚，挺翹的鼻梁，還有那雙即使在死後依然清澈的眼楮。
如果能再胖出來點肉，那麼完全能夠稱得上一句國色天香。
眼下再看這副皮包骨頭的模樣，鄭仁在心里暗暗嘆息，
學習害人不淺啊！
此刻，什麼害怕，什麼恐懼，統統被鄭仁拋到腦後，
腦回路偏移向奇怪的地方。
“咦？這個針腳……”他伸手虛指著那些縫合線，“是校醫的手藝吧？我室友的肚子就是這麼縫的。粗獷中帶著幾分豪邁，像是縫衣服似的。”
燕古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鄭仁摸著下巴，完全無視了對方越來越黑的臉色︰“話說回來，你該不會是414的前寢室長吧？以前一號宿舍樓是女寢來的嗎？”
轉念一想，現實里的學校，似乎就有隔上幾年就交換一下宿舍樓的例子。
那麼陰氣更重的成才中學，自然也不能免俗。
被戳破身份，空氣突然凝固。
鄭仁沒察覺到氣氛的異常，還在詢問︰“那你來這是為了要斬草除根嗎？”
畢竟414的唯二幸存者，都在醫務室里了。
衣物的遮蓋下，小四身體繃緊，隨時準備催動道具叫家長過來。
燕古古沒想到鄭仁問的這麼直接，周身的陰氣詭異地停滯了一瞬，那張慘白的臉上浮現出復雜的表情。
它原本確實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這是它的執念，
在死亡的那一刻，燕古古就發誓，要讓每一屆住在414寢室的人，都嘗嘗夢想被阻斷，出路被堵死的痛苦。
但鄭仁這幾天的不按常理出牌，讓燕古古實在措手不及。
本來要動手的計劃，也擱置了下來。
它緩緩抬起手，指向鄭仁的雙眼，聲音里帶著幾分咬牙切齒︰
“趕緊！閉、眼、做、操！”
就在這時，廣播里傳來眼保健操最後一節的提示音︰【按揉太陽穴……】
鄭仁挑了挑眉，看著眼前這個急得直跳腳的‘怪物’。
在如此危險的怪物面前閉眼這種行為，他就是智商再打個對折也做不出來。
哪怕這只怪物長得還怪可愛的也不行。
所以鄭仁果斷搖頭干脆利落地拒絕︰“不。”
“快點閉眼！它們馬上就來扣分了！！”
“哦。”鄭仁還是不為所動，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怎麼這樣！難道甘願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履歷出現污點嗎！！？”
令人意外的是，燕古古的反應比想象中激烈得多。它焦躁地在原地轉著圈，時不時扯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鄭仁沒想到自己再三拒絕，燕古古竟然比它還要著急。
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扣的是它的分呢。
“你怎麼能這樣！”它尖聲叫道，“德育分的污點會跟著你一輩子的！！”
面對燕古古的歇斯底里，鄭仁覺得它需要重新塑造一個正確的健康的世界觀。
就在這時，他手中的蓮花燈突然劇烈震顫起來。原本只是邊緣泛著的一絲瑩綠，瞬間如瘟疫般擴散，轉眼間整盞燈都變成了詭異的幽綠色。
“臥槽？！”鄭仁手一抖，差點把燈甩出去。他警覺地環顧四周，後背已經滲出一層冷汗。
燕古古不甘地瞪著他，但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作為學校的‘黑戶’，它不得不選擇退避。
臨走前，它還氣呼呼地扔下一句︰“你一定會後悔的！”
就在鬼影消散的下一秒，一道道透明的身影穿牆而過。
“哈哈哈！”小劉得意洋洋地指著與空氣斗智斗勇的鄭仁，笑道︰“我就說來醫務室準沒錯，這不又逮著一個！”
它身旁的特長生前輩不住的點頭︰“嘿，果然是新腦子好使，這下業績又能增加了。”
‘誒？’小劉突然注意到隔壁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學生，‘這還有個睡著的，扣不扣分啊？’
同伴撓撓頭︰“這……都失去意識了，就算了吧？”
“那怎麼行！”小劉義正言辭地翻開記錄本，“先看看他有沒有免操假條，沒有的話照扣不誤！”
……
鄭仁看不到特長生們的血條，但手中已經完全變成翡翠色的蓮花燈，以及自己手臂上炸起的汗毛，都在瘋狂提醒他周圍圍繞著一群不速之客。
左哥的群消息適時在腦海中閃現，它想起來這就是一群同樣被學校剝削的可憐學生。
想到李月秋已手段了得，竟成功與特長生搭上了線，鄭仁暗暗攥緊拳頭，他比起李月秋有完整的記憶作為優勢，絕不能落下太多！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對著空氣露出燦爛的笑容︰“哈嘍？各位特長生同學好啊！出來嘮個五毛錢的？”
“你們平時在哪上課，都住哪里啊？學校里好像見不到你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