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屋主語氣里說不清道不明的那股子奚落和埋怨,老師傅趕緊開口打圓場。
“這最外面的院子看著沒什麼說頭,當初也是給當成廠里的傳達室用了。
就是地方大,小張你們看,這地方當初可是工廠里打包、存放產品的地方,直接從大門出貨,方便著呢。
不過這影壁牆之後的垂花門,可是有講究的。
這東西就是整個宅院的中軸線,不管兩邊如何擴建,都是對稱的。”
老師傅對這種老建築本身就有很深的研究,或者說經驗豐富。
他之前肯定也先看過,介紹起來,可比屋主更有意思。
“不是說大戶人家的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嘛,二門說的就是這個垂花門了。
這門外面,就算是外宅,里面自然就是內宅了。”
老師傅和屋主領著張紅旗一幫進了垂花門,算是第二進的院子了。
真的走進了,張紅旗他們才明白,為什麼屋主會一直說,他家的宅子足夠大,房間足夠多!
二進院子,西邊是七間正房四個耳房,東邊是五間正房兩個耳房。
外加其他配套的房屋,單就這一進院子,就有二十五間房!
怪不得能辦工廠,能容納百十號工人生產,還能給領導整單間辦公室呢!
太富裕了吧!
這院子里還種了兩棵桂花樹,是老樹,屋主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就這麼一個院子,就把張紅旗一幫人看的嘖嘖稱奇。
咋說呢,怪不得當初重新蓋樂春坊的院子時,老師傅只跟張紅旗他們討論怎麼改動會住的更舒服,壓根不提照著舊模樣整個傳統的四合院。
真的是,全按舊規矩建老派四合院,實在是太麻煩太浪費錢。
況且,張紅旗估摸自己也建不起來,最起碼眼下不好整,還耽誤自己個兒住。
別的不說,單那房檐下頭用來掛燈籠的鐵鉤子,就得有幾十個,整個宅院,全都掛上燈籠,得有約摸三百個!
這特麼的,當年程家烈火烹油的時候,得有多氣派?
第三進院子,正房朝西,早年間是程家的祖先房。
北邊那間大屋,說是當初程家的老爺和人談生意的地方。
有了二進院的震撼,三進院張紅旗他們幾個反倒沒太多的反應。
到了第四進,也就是所謂的後院,程家按約定俗成的規矩,建了兩棟兩層小樓。
這兩棟樓是有說道兒的,起到一個護罩鎮宅的作用,叫後罩樓。
後罩樓也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繡樓了。
到了這,張紅旗他們還沒覺得有什麼。
畢竟即便是林彩英和趙鐵柱三口人看來,這所謂的繡樓也就是中規中矩。
但接下來,北面的外院,才是真正讓幾個人驚嘆連連的所在。
這個院子是全西式的,有雕像和二層西式小洋樓,帶月台,甚至樓前還有噴水池,院子里當年應該也鋪了草坪。
只不過,和之前看的院子相比,這里凋敝殘缺的厲害,想要收拾出來,得花費不少時間和金錢。
老師傅倒是沒多做介紹,只說這地方今後可以重修,或者直接改建。
屋主怔怔發了會呆,也沒開口多說什麼。
這就是之前,老師傅提過的西洋小院了。
還有北路西跨院,北路東跨院,花廳院,大花園,反正地方大著呢!
東西跨院當年住的是主人家,後來被當成了工廠的辦公區,所以保護的相對較好。
後面還有大花園,里面即便破敗,也能看出來當年程家也是花費了不少心思的。
許是商賈出身,不忘本的意思,害怕子孫後代太過貪圖享受,花園里種了不少果樹。
屋主說,這些果樹全是良種,每年都能結不少果子,他家里長輩還能賣去果子局,足夠一大家子上上下下每月的蔬菜錢。
到了花廳院,屋主才多少有點緊張起來,他要賣五千塊的那些舊家具就存放在這邊的屋子里。
各色家具落滿了厚厚的灰塵,數量太多,屋里塞的滿滿當當,顯然屋主也沒心思打掃。
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全是程家一代代積攢下來的。
多是八仙桌、羅漢床、拔步床、衣櫥、落地的大瓷瓶子之類的笨重物品。
因為灰塵積的厚,所以能看出來東西被搬走之後留下的深淺不一的印記。
顯然,在張紅旗他們來之前,這些不拘于家具的舊物件,被挑選過。
金銀玉器什麼的,自然不用想,就連銅的都不會留下。
不過這些物品的用料想來不會太差,又是整整塞滿了將近五個房間,五千塊錢真就沒多要。
能剩下來的,說白了就是太重太大,以眼下京城的住房條件來說,白送給別人別人也沒地放。
太佔地方。
運輸還不方便,趙鐵柱單手托了一下子八仙桌,呲牙咧嘴擠眉弄眼,分量十足。
“總共就留下這麼多家具和其他物品,全都在這了。
怎麼說呢,這些東西你們自己置辦,五千塊錢肯定買不到的。
我有沒法子運走,去專門的地方賣,又麻煩的很,所以我覺得,你們連這些東西和院子一塊買下來,挺合適的。”
屋主一邊說,一邊有點緊張的觀察張紅旗他們這些人的表情。
這番說辭,估摸也是琢磨很久了,說不定私下里還專門練過。
不過這人確實沒說謊,京城有代售舊家具的地方,但時間上沒保證。
至于說找人上門來收,那可就不是按照家具的價格賣了。
說完這番話,屋主忐忑的望向張紅旗。
這群人里,他能看出來,張紅旗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畢竟,趙鐵柱這會已經跟老師傅倆人湊一塊,去外面抽煙了。
張紅旗仔細想了想,開口道︰“價格沒啥問題,我覺得挺合適。
就是我得提前問一句,這宅子走手續,好辦不好辦?”
“好辦,我剛收的房,全都一塊問清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