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只是最近工作有點多,有點累。”
“再累也要注意身體啊。對了,你听說了嗎?華芯要搞什麼技術審計,真是沒事找事。”
小野的臉色微微一變,下意識地說道︰“如果審計啟動,某些‘歷史項目’可能會被翻出來。”
說完,她自己也愣住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她連忙捂住嘴,尷尬地笑了笑。
“我…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們別當真。”
其他同事並沒有在意,笑著打趣了幾句便轉移了話題。
只有小野自己心里清楚,剛剛那句話,並非無的放矢。
不遠處,一個穿著清潔工制服的老人正默默地擦拭著桌子。
他佝僂著腰,動作緩慢而笨拙,看起來毫不起眼。
老周,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像是歲月的刻刀雕琢而成,深深地銘刻著忠誠與堅韌。
他那雙原本應該渾濁的雙眼,此刻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像一只蟄伏在暗處的獵鷹,時刻準備著出擊。
他那雙粗糙的手,看似漫不經心地拂過桌面,實則已經將小野真美的話一字不落地錄了下來。
他知道,這些看似不起眼的閑料,往往隱藏著重要的情報。
當天晚上,這段錄音便通過秘密渠道,送到了周正的手中。
“歷史項目……有點意思。”周正听著錄音,眉頭緊鎖。
他立刻安排人手,開始調查小野真美的背景資料。
與此同時,林晚也在緊鑼密鼓地搜集著關于小野真美的一切信息。
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蜘蛛,在網絡這張巨大的蛛網上,搜尋著任何蛛絲馬跡。
很快,一份詳盡的資料便擺在了楚墨的面前。
“小野真美,櫻花國駐華使館文化處實習生,其父曾任職于櫻花國防衛省技術倫理委員會,因反對某秘密項目被貶職,三年前病逝。她本人留學英國時撰寫過一篇關于‘科技民族主義與道德困境’的論文,被校方列為優秀但不予公開……”林晚的聲音平靜而客觀,但楚墨卻從中听出了一絲異樣的意味。
“科技民族主義與道德困境……看來,這個小野真美,心里並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楚墨喃喃自語,
他沉思片刻,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看來,我們找到突破口了。”
“不施壓,不接觸。我們要做的,是讓她自己做出選擇。”楚墨緩緩說道,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他隨即指示飛魚,以“國際科技倫理論壇”的名義,向小野真美發送一封參會邀請,並在邀請函中附贈一本英文版的《極地通信工程學》。
這本書的扉頁上,印有作者親筆題寫的題詞︰“致所有不願沉默的追問者。”
小野真美收到這本書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她獨自一人坐在房間里,借著昏黃的燈光,仔細地翻閱著這本書。
作者的題詞,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內心深處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些關于父親的、關于理想的、關于正義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上心頭。
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她獨自一人來到使館後巷的自動咖啡機前,投幣買了一杯咖啡。
當她彎腰取咖啡的時候,卻“無意”地將一張寫有ip地址的紙條,落入了咖啡機下方的縫隙中。
她似乎並沒有注意到,轉身便離開了。
幾分鐘後,林晚按照計劃,“偶遇”了這台咖啡機。
她裝作不經意地彎下腰,拾起了那張紙條。
“咦?這是什麼?”她好奇地打開紙條,看到了上面寫著的一串ip地址。
她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迅速將紙條收了起來。
經過技術還原,該地址指向一個位于沖繩的離岸雲存儲節點。
這個節點內,赫然存儲著一份“黑雨計劃”β階段的執行清單。
清單上詳細列出了針對華芯數據中心發起模擬攻擊、制造系統誤判導致城市通信中斷的“演示事件”,以及嫁禍給某中東黑客組織的輿論腳本。
“好家伙,夠陰險的。”林晚看著清單上的內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楚墨得知此事後,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
“白天。”他撥通了白天團隊的電話,“立刻模擬該攻擊路徑,在隔離環境中復現其技術手法,並生成一份‘攻防推演報告’。”
他並沒有將這份報告上報國安,而是通過伊萬,間接傳遞給了毛熊國駐聯合國代表。
報告中,他暗示“有人正試圖用假旗行動污名化新興技術國家”。
他深知,毛熊國一直對漂亮國和櫻花國的行徑心懷不滿。
這份報告,無疑會成為他們反擊的一枚重要棋子。
伊萬站在莫斯科的克里姆林宮的了望台上,看著遠方逐漸亮起的天空,對著電話沉聲說道︰“他們要借刀殺人,我們不妨將計就計……”電話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陰謀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楚墨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這座燈火輝煌的城市,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
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真正的博弈,才剛剛拉開帷幕。
他轉過身,拿起桌上的那份攻防推演報告,遞給雷諾,“準備一下,我們去一趟……”他頓了頓,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櫻花國駐滬領事館。”
風從沖繩來
沖繩,潮濕的海風裹挾著淡淡的咸味,拂過田中信一略顯油膩的臉龐。
他站在數據中心機房內,嗡嗡作響的服務器散熱風扇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攪得他心神不寧。
飛魚那邊,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一行行代碼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屏幕上,復雜的數據跳轉路徑圖如同迷宮般延展開來,最終匯聚于沖繩那片小小的區域。
“楚總,確認了,雲節點注冊地雖然在開曼群島,但物理服務器就在沖繩,一個軍民合用的數據中心,”飛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而且,需要本地雙因子認證才能訪問。”
楚墨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屏幕,直達沖繩那片迷霧籠罩的海域。
“直接攻破,風險太大,也容易打草驚蛇。既然如此,那就…借刀殺人。”
“飛魚,以華芯的名義,對外宣稱我們正在考慮收購東南亞的邊緣計算資產,”楚墨的語氣平靜而果決,“給這家數據中心發一份盡調函,要求他們提供基礎設施兼容性報告。看看他們的反應。”
飛魚嘴角微微上揚,他喜歡這種環環相扣,步步為營的感覺。
“明白,楚總。我這就安排。”
田中信一盯著屏幕上的郵件,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華芯的盡調函,像一塊巨石般壓在他的心頭。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句,迅速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技術協調員先生,華芯科技發來了盡調函,要求提供數據中心的基礎設施兼容性報告。”田中信一的聲音略帶顫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無需回應。”
田中信一掛斷電話,心中更加不安。
他打開華芯的技術白皮書,仔細研讀起來。
他越看越心驚,華芯的邊緣計算架構與他們數據中心的系統高度兼容。
這意味著,一旦華芯完成收購,他所掌握的運維後門將全部失效。
“這…這不對勁!”田中信一喃喃自語。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他突然意識到,近三個月來,他參與的三次“系統壓力測試”,目標似乎都指向華芯的網絡拓撲。
“難道…我不是在服務國家項目,而是在為一場非法的攻擊背書?”這個想法如同閃電般擊中了他,讓他渾身冰涼。
與此同時,林晚坐在辦公室里,面前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田中的個人資料。
“周隊,查到了。田中信一,沖繩數據中心運維主管,前自衛隊通信兵。”林晚的聲音平靜而專業。
周正眯著眼楮,仔細地審視著屏幕上的信息。“他的家庭情況呢?”
“他有個妹妹,在東京大學攻讀神經科學。但是…”林晚頓了頓,語氣略帶惋惜,“她的導師因為涉及‘科技倫理審查風波’被撤銷資助,現在處境艱難。”
楚墨听著林晚的匯報,“周正,以‘國際青年科學家交流基金’的名義,匿名資助她完成學業。”
“明白。”周正點了點頭。
“另外,安排一次‘偶然’的采訪,”楚墨繼續說道,“讓某家科技媒體在報道華芯的教育公益項目時,‘恰好’拍到田中信一的妹妹領取獎學金的畫面。”
“高,實在是高!”周正忍不住贊嘆道。
幾天後,在東京大學的校園里,田中信一的妹妹田中繪里香,接過了一份特殊的獎學金。
“感謝…感謝‘國際青年科學家交流基金’的資助。”繪里香的聲音有些哽咽。
與此同時,一家科技媒體的記者,對著繪里香的鏡頭,捕捉到了她領取獎學金的畫面。
幾天後,田中信一在社交媒體上,看到了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妹妹,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
他默默地關掉電腦,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陰沉的天空,沉默良久。
夜幕降臨,田中信一坐在電腦前,打開了一個私人郵箱。
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開了寫信按鈕。